眠、幻觉以及记忆紊乱的症状,相关监护人员应予以高度关注,并对其进行包括但不限于有关人身自由的限制。这是印在诊断书上的语句,白纸黑字,只是阿尔弗雷德从不认为自己有病。
“否则哥哥就会总做这样的噩梦。”但尤利西斯非常紧张,坚持那只是他作为病人聊以自/慰的错觉,总是监督阿尔弗雷德服药,“哥哥总是因为梦里莫名其妙的事情疑神疑鬼大惊小怪。一些明明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哥哥总拿那些梦来质问我——哥哥,我们从没有去过海边,你却总梦到溺水。”
他摊开手,无奈耸肩,然后笑着扑到阿尔弗雷德背上。
像小时候那样,猫一般亲昵地蹭阿尔弗雷德的脸来撒娇。
尤利西斯的脸颊很软,有时阿尔弗雷德会觉得意外。
因为抛却仅对他展露的温柔与关切,大多数时候,作为维序官,他的弟弟冷漠得像台机器。
“我问过医生了,可以吃。”他把胶囊放到阿尔弗雷德手心,垂眼耐心道,“这种药不能随便停。何况哥哥已经在做噩梦了。”
温水滚过喉咙,阿尔弗雷德只好将两粒胶囊送进肚中。那胶囊在身体深处融散了,一股淡淡的维生素片的酸味弥漫。不知为何,他有一种错觉,觉得那药在肚子里化作了某种奇异的东西,是一个个闪着光的小碎片,会随着血管流向末梢各处。
就像补丁,聊胜于无地修补着这具即将坍塌的肉身泥塑——
“也就是说我要做一辈子的药罐子。”阿尔弗雷德被塞进被子里。
“嗯……也不一定,”尤利西斯探他额头温度,“也许会有彻底好的那一天。”
阿尔弗雷德点头:“我昨晚也做了梦。你猜我梦到什么?我被一根锁链拴着,就在这张床上,哪里都去不了,只感觉有一个人影坐在旁边,一直握着我不松手——很奇怪吧?”
尤利西斯顿了顿。
阿尔弗雷德感到弟弟的指尖僵了一瞬,疑惑抬眼。但那诡异的停滞早在须臾间消失,尤利西斯相当自然地笑:“哥哥在暗示什么?家里除了你只有我,会是谁把你锁在这张床上呢?”
“毕竟你看起来真的做得出这种事——尤利西斯,你连门都不让我出。”
“哥哥,”尤利西斯皱眉,“那都是为你好。你的身体……”
“——我的身体不足以支撑我进行过的度体力消耗,疲惫会导致精神系统出现错判或紊乱。医生也说这种一定程度上的人身自由限制是必要且符合联盟规定的——同样的话你要说多少遍?”阿尔弗雷德无奈挥手,“我困了。”
尤利西斯本要反驳,但全被最后的三个字打发回去。
“好吧,记得吃药。”他只能关上灯,低头亲了亲他哥哥那只烧得发红的耳朵。
“不吃又怎样?”而阿尔弗雷德缩回被子前,笑着顶了一句。
那时尤利西斯将将起身,出了房间,手里搭着的门掩至一半。他闻言回头,静静地看了阿尔弗雷德一眼。维序官的目光在黑暗中模糊不清,身影却如同密林深处的孤月一般寂然静冷。
阿尔弗雷德的心漏跳一拍。
“哥哥,别开这种玩笑,我会生气。”片刻后,尤利西斯平静地道。
“……对不起,我只是好奇。”阿尔弗雷德顿了顿。
“我知道,”尤利西斯笑着点头,仿佛方才一瞬流露出的压迫感从不存在,“哥哥不会这么做的。哥哥一向很听话。不过,哥哥,我必须提醒你——如果不吃药的话,你大概率会死。”
尤利西斯合上门。
阿尔弗雷德听见落锁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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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天天过去,叶子黄了又红,红了又绿。雪早已不下了,晚春也早早离开,只有蛰伏多时的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