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明白了。”戴弦起身,恭敬地行了个礼。
“回去吧,今日辛苦了。”陆重霜起身,冲她稍稍颔首,径直走出殿门。
葶花早已守在殿外,与长庚各站一边。见陆重霜大步走出两仪殿,二人同时跟上,紧随其后。转过数个弯道,行至紧挨荷塘的廊道,主子脚步才终于放慢了些。
多雨的夏夜,湿热有风。满池莲花被蒸熟了似的,怡人的气息睡在躁动的水汽里,风过,暗香涌动。
陆重霜阖眸,张嘴深深吸了一口气。暖流吹动她的裙摆,衫子的边角也微微翘起,她仿佛溶化在迎面拂过的热意,唇角微微上扬。
“葶花,”她道,“把解药给文宣送过去……说从于家子弟身上搜出来的。”
“陛下可要去见帝君?”葶花问。
“不去了。夏鸢自持位高,对朕毫无敬重,正是要惩办于雁璃的关头,我去见他,于朝政无益。”
“喏。”葶花得令,俯身行礼。
“赶紧的。再磨蹭,文宣就要睡了,”陆重霜对她笑了笑,接着又转头同长庚道。“长庚,今晚我想去骆子实那里歇着。”
长庚抬手行礼,“是。”
帝君寝宫离得近,葶花没多久便走到殿门前。她刚想叫小侍进屋通报,殿内的烛火却如晚霞般由远及近地层层晕染,明光一路侵染到她双眸所视之处。
接着,里屋传来一声温柔地呼唤:“青娘?”
近乎下意识的,葶花在心里默默道了句:帝君别等了,圣人不会来的。
“帝君万安。”她行礼。
“哦,是你啊。”槅门那头的少年语调低了低。“青娘呢?”
“圣人政务繁忙,着实脱不开身,故而命婢子来给您送解毒的丹药。”葶花道。“刑部将于家的人押进地牢,不间断地审,可算让他们都交代了。锦匣里装得是解药,还请您立刻服下。夜深,婢子就不进去了。”
夏文宣默然半晌,同葶花说:“你是青娘的人,进来小坐一会儿也无妨。”
“谢帝君。”葶花垂下头,小步迈入。殿内烛火不似慌忙中刚刚燃起,掺着零星黑灰的油积在灯盏,宛若泥地里一小滩浑浊的积水。
侍从自她手中接过小匣,转交给夏文宣。
“于家的案子如何?青娘好办吗?”夏文宣轻声问。
“圣人有令,此案叁司会审,钦点大理寺的戴寺卿主审……不过,真等到结案,恐怕还要数十日。”葶花说着,不由笑了下。
夏文宣低头看了眼装有解药的锦匣,抬头再看看葶花,若有所思。
刹那间,他萌生出一个荒谬的想法。
他想:于家招供怎会如此迅速,又是如何埋伏进宫内给他下毒的?有没有可能,祭祀遇刺与自己中毒,都是青娘一手策划?只为了……除掉于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