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埃拉斯谟眉头蹙动,伸手触碰义肢,有一瞬间他想就这么折断这件背叛的证据,直到他的视线往上,看到了义肢的接口,单准的腿在那里结束了,柔软的皮肤包覆着漂亮的膝盖骨,在膝盖下方两指处,生动而温暖的肢体就结束了,被包裹在柔韧的皮套里,之后便以精妙的钢铁延续。不由自主地,埃拉斯谟的手移动到了断肢的截口处。

一被触碰,单准立刻想把腿缩回去,埃拉斯谟按住了他的膝盖,一滴温热的液体掉在单准的腿上,他惊讶地抬头,看到埃拉斯谟安静地掉着眼泪,一滴又一滴,从他的眼睛里滚落。

这一刻单准终于知道了,看到埃拉斯谟那一瞬间自己的欣喜,不是错觉,也不该觉得可耻,他太痛苦了,独自承受这一切的每一天都太痛苦了,他想要见到哪怕一个熟悉的人,他想要诉说自己的痛苦,而埃拉斯谟的眼泪,至少在这一刻,治愈了他。

单准伸手搂住埃拉斯谟,金发少年把脸埋在了他的肩膀里,无声地哭起来,然后就开始咬他的肩膀,单准皱起眉,想推开对方,又止住了动作,被噬咬的痛感分担了精神上的痛苦,好像也分担了这段时间,断肢处总是会传来的幻痛。

“其实这条腿,以前就断过一次。”单准不知怎的,突然想起了一桩旧事,“我15岁的时候。”

埃拉斯谟默默放开了单准,勒紧了他的腰,听他讲话,

“也是因为我太得意忘形了。”

***

刚刚15岁的单准,虽然还没完全长开,但体力和脚法都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当时烛照青训营的选拔赛在即,盯着他的人不少,无论是嫉妒他的少年球员,还是被他拒绝的青训营,显然都不希望他能顺利通过烛照的选拔。事实上为了避免一些环伺,烛照青训营打算直接与他签约,但年轻气盛的球员受不得激,看到网上有人说他不过尔尔,要不然就不会内定了,便决心参加公开选拔。

单准当然赢了选拔赛,向所有人证明了他作为球员的恐怖之处,媒体大肆报道,才15岁的黑马,还未到巅峰,有评论员预言他的横空出世必然会将战后氛围低迷的足球赛事推向沸腾的新纪元。

一夜之间,他什么都有了,他获得了青训营破格的年薪和补助,接了广告,半个学校的女生挤在他的班级门口,他爸的公司送了一套公寓给他,别人的15岁想都想不到的这些东西,都推挤到了他面前,就算他妈用了许多中文谚语告诫他,他也还是得意忘形了。

在派对上喝得烂醉,宿醉的酒还没醒就把车开到环山公路上,贴着悬崖飙,之后又差点在车上和一个他都不知道名字的女孩发生关系,幸好他在最后一刻想起来他妈对他说过,如果知道他把女孩肚子搞大,一定会打断他的腿时,终于清醒过来,决定还是先回城里买套。

一整个晚上,有数次机会让他的腿真的断掉,但他都躲过了,他是在买完安全套后兴奋地离开商店时,被几个人打晕塞进车里拖走的,而那个等他买套的女孩目睹了这一幕,因为害怕,没有报警。

他被丢在一处郊外的烂尾楼里,几个人轮番殴打他,不是抢劫也不是绑架,没有人说话,他起先拼命抱住头,在发现对方瞄准了他的腿后,他终于意识到了这些人的目的。

15岁的他颤抖着说:“求求你们,不要打我的腿,我可以给你们钱,他们给你们多少?我给你们十倍。”

领头的人好像笑了,然后用一根棒球棍砸向他的小腿。

那些人走了,他被扔在原地哭嚎,那种痛,过去了很多年单准都清楚记得,身体从内部断裂,自己最引以为傲的肢体以一种让人头皮发麻的形状曲折着,痛得听不见自己的大叫,并且很快晕了过去。

后来他被警察找到了,送进医院后她妈在手术室外晕过去了三次,他度过了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