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准摇了摇头,把整理好的资料递给万舒。
“我已经不怀念以前了。”
***
单准最后还是在复健室里做够了训练量,没有再用弹力带,这种束手束脚的保护措施对他来说没用,就跟训练一样,摔倒了受伤了,才知道自己的身体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也因此他最后累得几乎虚脱。
万舒一直在履行他说的话,积极地帮助单准,单准接受着这一切,事实上他只能接受,戴上义肢后除了万舒和医护,他没有再见过任何其他人。
有时候单准会想起历山,在那间昏暗的影音室,历山跪在地上,茫然地问:“我爱你吗?”
而更多的时候单准想起的是另一个人。
他回到病房后脱掉被汗水浸透的衣服,洗了个澡躺下了,然后掏出手机看信息,赛乐发来了视频,是遛山竹的,山竹看上去很开心。做完义肢的神经匹配手术后,单准才想起山竹,赶紧呼叫赛乐,赛乐说他到埃拉斯谟的寝室的时候,那里面已经被这只狗毁了,沙发和地毯都被抓烂了,游戏芯片被撒了尿,狗屎倒是被叼来的毯子枕头精心盖住,不过也是因为山竹足够有破坏力,它才咬烂了储粮桶,把自己喂饱,水龙头也被它打开了,一直流,它渴了就会去喝两口。
单准深感自责,但看到山竹和赛乐也相处得很好后,这种自责很快变成了不爽。
现在他的短期心愿就是能够赶紧出院,去把这狗揍一顿。
他看着手机里的山竹睡着了,再醒的时候是被阳台上传来的响声惊醒的,他睡前忘了关窗,这时候一睁眼,就看到有个人从阳台外面翻进来,刚刚落地的姿势。
单准屏住呼吸,慢慢起身,假肢的尖端倏忽释出。
“小准。”
那个人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带着微微的喘息,听上去是急切又压抑,和一点陌生。
单准盯着那个轮廓,不敢出声,于是只能伸手按亮了台灯。
那个人瘦了很多,头发长长了,有点遮住眼睛。
“埃拉斯谟?”
单准听到自己的声音带着一点克制不住的颤抖。
埃拉斯谟抬起脸,蓝眼睛从杂乱的刘海后面露出来,那是一双畏怯又凶狠的眼睛,好像在为即将到来的责备畏怯,又已经准备好制服对方的恶意。
单准一时间呆住了,埃拉斯谟又朝他走近一步,他也仍旧,只是震惊地看着对方,一动不动。
埃拉斯谟的眼里升起希望。
“小准,你是不是在等我?”
单准没有回答,他因为惊讶而微张的嘴唇慢慢合上,眼帘垂下,这仿佛一种默认。埃拉斯谟激动地上前,俯下身抱住了单准,把单准勒向自己。
“对不起,对不起我来晚了,我一直想来看你,但是我不能……我今天是偷跑出来的。”
单准一语不发。
“小准,我好怕你……好害怕你恨我。”
“我应该恨你吗?”
单准的声音很冷静,像一桶冰水浇下来,埃拉斯谟浑身僵住,他埋下头,在单准的肩膀上狠狠吸了口气,拳头握了握,放开了单准。
他笑起来:“你要恨我也没关系,我……”
“我不打算恨你。”单准低着的头摇了摇,“你阻止过我,还让赛乐在赛前警告过我,是我得意忘形了,以为自己真的能做到什么……我应该恨很多人,但不该恨你。”
埃拉斯谟看着单准的发旋,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得到这样的答案,猛然间浑身无力,身形晃了晃,单准连忙从床上下来。
“你怎么了?受伤了?你刚是从哪翻进来的?”
单准戴上义肢的腿就这么展现在了埃拉斯谟面前,钢铁腿骨泛着细腻的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