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从小窗边递进来的餐盘,拿过去给其他人。
人们仔细翻着可怜的吐司和汤,拨了拨米饭下面,拨出几条蛆。
艾弗里啐了一口,随着食物分量的减少他就意识到了,这口粮与其说是让他们填饱肚子,不如是喂养,固定的一些量,而且东西越来越敷衍,让这满满一屋子的人,都一种时间将尽的感觉,仿佛望着沙漏流下最后的一把沙。
送来的食物都是生的,从未打理过,有些鱼甚至还是活的,躯干上带着血,让人不由得疑惑,如果是人类在烹饪,在处理,会是这样的吗?
男人们抽着烟沉默,紧缩眉头。
他们这群帮工里有两个女人,其中有一个叫塔米,是来帮花园嫁接花的,来了两天,本该封禁那天走,今年二十三岁,体态丰腴,脸庞清瘦,总是扭扭捏捏,现在脸红得要命,躲在另一个女人身后。那女人宽宽胖胖,四五十岁,横脸粗眉,皱纹满面,吊着眉毛撇着嘴,看起来不是个好脾气的人,她叫洁西卡。
洁西卡盘在椅子上抽烟,一口一口不停,拧着眉头,塔米在小心地拽洁西卡的袖子,又瞟着男人们的脸色,似乎要洁西卡说什么,但洁西卡只是沉默不语地抽烟,不耐烦地拽过自己的袖子,看了看男人们的脸色。
艾弗里要做个决定,在这里等死,照这个情况看,和爱得莱德家关系更近的、住在上面的自家佣人们、军部的人,可能都没有活着的了,看来恶魔也挑好肉吃,他们这样的,留在最后。继续呆在这里没有活路,有什么东西在屠杀,总有一天会来敲自己的门,他家里还有妻子和几个孩子,不打算死在这里。
他正要开口,洁西卡先说话了。
“听我说,”洁西卡收起长/枪烟,“我们得离开这。”
艾弗里用粗大的手扣了扣眼角:“老太婆,不用你说。”
“但我们还得分点粮食来,有些人吃不上饭。”她看了一眼艾弗里。
“口粮是放在各人门口的,我们大男人也都吃了,你们女人有什么不够的。”有个一直没说话的秃头男人看这两个女人,“你肚皮有多大?”
“不是肚皮,”洁西卡又看看塔米,“是人头数。”
男人们一愣,一起看向塔米。后者怯生生地垂下眼,不安地搓搓手,摸着手上的茧,往后退了退,站起身,掀起自己蓬松的大裙子。
人们低头看去,在裙底,窝着一个六七岁上下,大眼睛的、脏兮兮的小女孩儿,啃一块手掌心大小的硬邦邦面包,一声不响地望着他们。
“臭娘们儿!你还带了个人?”有个男人扬起声音朝她走去。
洁西卡猛地站起来挡在她们前面,也放开嗓门:“带个人怎么了?是从你肚子里爬出来的吗你这狗杂种!还是你怕主人知道你表现不好赏不了你几个钱!你自己生不出来还不如人家生?挤挤你两个屁股蛋子去撞墙吧!”
男人被她吼得一愣,脸一阵红一阵白,扬起巴掌又在洁西卡泼辣的眼神下作罢,最后只嘟囔着:“老太婆……臭婊/子,疯狗……”
艾弗里看看她们,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叹了口气,连发脾气的心思都没有:“你看还有什么吃的就拿吧。”
塔米推推小女孩儿,小女孩儿伶俐地钻过去,把艾弗里身边的布包拖过来,坐在墙角掀开,扒着几块又凉又硬的火腿狼吞虎咽。
这房间渗土渗得严重,天花板也潮湿不堪,沿着墙壁滴着一些不明液体,最近越发猩红,艾弗里低头抓了一把土,土也越来越黏。他盯着塔米:“你带人来,得给我说一声,我是管这个的,出了事怎么办。”
塔米低着头不说话。
“你去人家家里帮佣,偷偷带进来一个小孩儿,很严重……”他说到这里停了,或许偷带进来小孩是不合适,但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