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颔首,“你拿到后,递交到东宫便好。记住,一定小心。我的人永王大都知道,自会跟踪。可你,他还没有留意到。”
这听起来不是个什么难事。江妩默了默,忽而吸了口气,反问道:“那妾身能相信殿下您吗?”
太子朗眉一抬,似是意外。
江妩连忙抱袖拜下,低声道:“殿下不会骗妾身吧?如果这件事对他不好,我不会做的。”
太子闻言笑出来,随口道了一句,“大胆。”然而却没有生气,须臾,他笑道:“江妩。你方才所质问本宫的,够治你的罪了。”
江妩垂首下去,不说话。
太子轻笑一下,颔首道:“你放心。弗舟是本宫的左膀右臂,以后仰仗他的地方还很多。”
江妩听了这句,放心下来,她道:“那妾身会替殿下拿来的。”
太子点点头,起身离去前,调侃了一句,“看来弗舟找了一位好夫人。”
江妩羞赧地低头不语,不由暗暗咬唇道:我还没嫁给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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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候,北地春正盛。
这西联之计算是得成,借着月护河,他们提前暗暗通渠所行的水策更是事半功倍。
新部被俘,其首领就地扑杀,至于旧部,裴弗舟思虑一下,既然他们降了,还是手下留了人,打算带到东都献上。
裴弗舟如今在军中正是得势,就连先前那些只觉得他是借了他叔父大都护的能力的人,也不由得对他心生佩服。
军医刚给他换完药,在肩头缠好了布条,退出去后,裴弗舟微微松口气。还好最后时刻他反应快,这一箭堪堪躲过,真是好险。
差一点,就要看江妩在他的坟头谈情说爱了。
他想起她,整个人都松懈下来,于是走出营地,站在风口看向漫漫无际的突骑施。
风吹起他墨色的衣襟,猎猎作响。此刻黄昏之时,荒漠起伏,长沟月影,好不苍茫。
他胸襟中一时充盈起一种狠绝的快意,不禁牵唇冷冷嗤笑——这里,是江妩曾经的噩梦,也是他的一个故地。
如今再来,到底还是再一次被他踏在脚下。
这时候,有人在旁唤,”将军。旧部的人里发现两个说汉话的,自称是被掳去做奴隶的,他们想让将军放他们走。”
裴弗舟微微迟疑,侧首道:“带我去俘虏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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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妩总算等到了六月,才等来了那三日假。
先前想要借着太子的意思直接出去,可那样就暴露了替太子办事的情形,所以只好顺其自然。
出了宫,一路往修善坊的别苑走去。
她好久没出来了,重见这热闹的街景,不禁心头也跟着轻快一些。
听闻裴弗舟得了大捷,已经俘虏旧部,等收拾完那边的事情,就要启程东归。
她脚步轻盈起来,临了别苑门口,在外头喊门。
穆戈很快来应,见是她,不由十分欢喜,“江姑娘怎么过来了?”
江妩笑笑,道:“我有些东西落在你们少郎主屋子了。回来拿一下。”
她以为穆戈会再多问,谁想却没有,只是很利落地请她进去。
江妩不由有些惊讶,裴弗舟这也太信任她了,居然教穆戈对她都不设防也不怕她万一有什么事情不得不背叛他。
她去了他的屋子,上下翻找一番,总算在榻下的一个暗格里找到了那名册。不大,掌心足矣握住,跟个名帖似的。
她立即塞进怀里,仔仔细细地按平,而后离去。
穆戈也没多问,只是教她以后常来。
江妩重新走回街上,原想先回一趟表姑母家看一眼,可一想此事重大,还是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