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便觉割在脸上的风又尖利了一分。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沈驰的声音听起来竟有一分慵懒,“反正都已经是这个结果了,殿下再怨,又能怎样?”
“应老帮主时霁日的功臣,施青山青年才俊,苍烟楼里这么多无辜的习武之人受骗。”林礼近乎字字泣血,“沈驰,你要复国,说亡了江山痛心。那谋害无辜,你的良心就过得去吗?”
“殿下,你都说了,是‘邪魔之道’。又怎么会在乎旁人的心意?”他竟吃吃地笑了笑,“邪魔之道受人唾弃又如何?足够强大,强大到可抵千军万马,可以杀回中政去,便行了。”
这人彻彻底底地疯了,林礼就这一个念头。他为了复国,为了有一人能当百万师的能力,竟这样走上了邪魔的道路!
“我林礼,出身穿云嫡派,一身干净,从来磊落。”林礼咬着牙,上前执起浮屠剑,“我一生要匡扶大义,救贫济弱,杀尽邪魔。你凭什么以为我会跟你同流合污?”
“你这般借邪魔之术的力量,终究要被反噬。”林礼声音坚定,“所言所行,皆为人不齿。就算是我父皇母妃在世,也见不得你这样大逆不道的举动。今日,我就算执剑斩了你,他们也是同意的!”
沈驰无言了片刻,细细的声音刮着林礼的耳朵。他低声念叨:“陛下,娘娘。殿下到底被送出去太久,全然不认亲舅舅了。”
“……也罢,也罢,做长辈的总要教导她。”
“你妄言!”林礼怒斥道,就打算提剑而起。
只是,只是手上的浮屠剑怎么这样沉?林礼几乎直不起身子了。她明明凝神换了力道,却还是不能自如地用起它来。她对着月色一看,浮屠剑那金玉般的表面被岑举舟的血染红,可那血迹迟迟不掉落,跟粘在上面一般,掩去了浮屠应有的光芒,整支剑的圣洁威严,竟被血光煞气盖住。
“殿下以为,自己还有退路吗?”沈驰在半空中,一双漆黑的眼睛望着她,“岑举舟,可是您亲手杀的。”
林礼瞳仁一缩,只见他的手停了动作,那滔天的水声也暂时收了声势,东侧,远远岸上的喧哗声传来——
林礼神经一紧,不好!春山岛上此时都是要人,他们若散了合议,听见这里的动静,看见自己手上的浮屠沾了鲜血,看见倒在地上的岑举舟……
这是有八百张嘴也说不清了!
“殿下被送到山门中养,难免因此误了心神,不把复国大业放在心上。”沈驰一字一句说来,刻意将声音放得亲切,“没关系,臣来替殿下斩断这些细枝末节。”
\"你,你!\"林礼心口一阵疼痛,沈驰这是决意要污了她声名,将她拉下水去!
这世上,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狠毒之人!
不行,她得为自己挣命。她敛气,轻身而起,就要跃下水去,回了岸上长老们。可沈驰只是嘴角微微一扯,便聚了一团邪气来,隔山打牛,将林礼击倒在地。
林礼侧翻过去,压在右臂上,生疼。
她起不来。只能生生看着沈驰拎起岑举舟的身体,回头对她露出一个悚然的笑:“殿下莫怪臣,臣去去便回。”
此时,春山岛上的众人看着诡异的水势,也觉察出不对劲来。
“师弟,你看这莫不是……”刚刚结束合议的汪长春一身疲惫,才拿过汪吟吟递过来的湿帕子擦一擦脸,便听到西面的动静,放眼望去,静水卷波涛,何等奇怪。
“师兄,这动静,似乎从四海岛的背面传来。”孟斯伯揉了揉酸疼的眼睛,放眼而去。
渐渐的,渐渐的,背面竟转出个人影来!
“什么动静!何人造次!?”冯衡斥道,众人纷纷燃起火折,提起灯笼,映亮半边夜空,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