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后自己身体不济,所以将生得晶莹骨的他送到玄罗山,叫他练一身功夫,以后好为他爹做事。
他在玄罗山拜方恨少为师,一生都不会有第二个师父。方老是真正的至善之人,用道义洗刷了他身上的脏污,将严玉堂没有教给他的那些道理——良善、责任、勇气、无私,都一点点教会了他。
“崇如,你记着,刀锋向着别人的时候,其实永远在向着自己。三抄水浮于水面之上,心永远沉于水面之下。”
他试着和世间和解,却永远无法与过去和解。拜严玉堂所赐,他无法拥有方恨少怀着万物的胸襟,只能退而求其次,用这副被调-教出来的心思,对付他父亲了。
他这些年装得毫无心机,正因如此,严玉堂对他毫不设防。他见过昏暗的灯光下,严玉堂咬牙切齿地将黎元阁主“江湖不问朝堂事”的遗训撕成碎片,阴沉着说:
“临江之战的时候,当今天家也受了锁钥阁的恩惠。当初是黎元自己给的消息,怎么如今倒退缩起来了?短志的玩意儿!”
接着扫出一抹阴狠的目光来,死盯着严崇如:“你记着,锁钥阁的福气大着呢,怎么能只偏安这东南一隅?那几座山头终究只是武夫,锁钥阁若有了京城的照拂,往后在这江湖中便是说一不二!”
他看着严玉堂将黎元遣散的京城旧部一点点召集起来,培养了自己的势力,又与燕王搭上了线。他原本想着当涅槃会结束,就该到清算的时候。可当他看见严玉堂为了完成燕王的所给的刺杀任务,不顾邪魔复燃嫌疑,竟意图借阳泽帮的刀来杀人,便意识到,自己还是保守了。
“父亲,应老帮主的死,兴许是邪魔余孽报复,兹事体大,所以阁主让他们上岛商讨。这样做,是不是太不顾人死活了些?”他当时那样问。
“邪魔余孽又如何?大家知不知道,不干我的事。顾人死活?就更不是我的事了。这些都是没用的心思。”严玉堂落下一个鄙夷的眼神,斥责了严崇如,就轻飘飘地将冯衡的密信换了。
他自私到了极点。严崇如继承了他这样的当机立断,找到了冯衡,一步步布下后面的局。
严崇如如此深沉的人,当然不会把这些都讲给尹信听。他只将严玉堂的野心和之后怎样换的冯衡密信一一道来,他看着尹信的神色,不知在思考些什么,眼神仍然阴鸷不定。
片刻,他道:“不必跪着了,起来说话吧。”
严崇如一闻此言,心里一笑,想是原先的计划并不难实行。只是他堪堪站起,尹信他劈头又问:“你手上有画像,锁钥阁有眼线,只要跟着,知道本王如今是镇抚,不是难事。本王的皇叔既然只给画像,便是瞒着皇嗣这一层。你如何知道本王的真实身份?”
“严玉堂筹划至此,当然万分小心。”严崇如如数应来,“第一次借刀杀人未果,他一面请示燕王,一面将殿下与林姑娘等人迎上岛来,想做第二次谋划。正在这时,他得了燕王速速杀之的回信,原本无事,却奈何多想了两分。”
“他以为,倘若只是个镇抚,燕王在朝堂上有的是办法让他生不如死。倘若一定要人死,燕王的人埋伏在哪里不行?偏偏要借江湖人的手?镇抚向来临时设立,原职定不简单。他动用手上京城的线人,往深里去探。诡异的是探不着一丝消息。”
尹信若有若无地笑了一声,正是如此严玉堂才猜到了他这个镇抚怕是关乎天家,带了点儿皇家宫闱的关系,牵扯了陛下的心肠,才半分消息都露不出来。
还真是有几分本事。
“他依着天家猜,最终以殿下最有可能。”严崇如虽然站着,却垂着首,不曾看着尹信,“他回信试探,直言一个镇抚还好办,可维桢王贵为皇长孙,若行刺了,便是谋逆的大罪,自己对大晋忠心耿耿,万不敢做这样的事。实际上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