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这般,”汪吟吟收拾收拾表情,恢复如常,“当年霁日之年前,那邪-教‘张牙舞爪’,哦,不对,都叫什么名儿来着,阿礼?”
林礼无奈地瞥了一眼她,什么“张牙舞爪”。汪吟吟这重要的一点没记住,不重要的感叹词倒是信手拈来。不过仔细想想,太初、千刃、倒山、断魂,听一听真有“张牙舞爪”的意思在里头。
“你便叫‘张牙舞爪’吧。”她答道。
“‘张牙舞爪’气焰嚣张,当年各路英雄在九鼎山没谈拢,各人自扫门前雪。”汪吟吟竟然很自然地接着讲下去了,自信地给当年令人闻风丧胆的四大教改了个名儿。反正当事众人都已经挫骨扬灰、灰飞烟灭,也没有谁能替他们再来争一争名声。
“南方当时最乱,玄罗山和眉山坐不住呗,都出手了。”她绘声绘色地讲着,“北边一看也不委屈,索性全押上命了,振臂一呼天下应。后来霁日霁的顺利,江湖之中谈不上论功行赏,不过也应该将这功劳与名声广而告之。这时眉山和玄罗山便争上了,到底谁先谁后。不过这事争到现在也没个定论,你瞧,这不就有人上赶着去争吗?”
汪吟吟左手玉葱似的手指向着李远的方向一点,只见这人叫人戳中了痛处,已然恼羞成怒,跳上桌子,横然喝道:“放你老娘的屁!”
只见他起势摆拳,就要大砸一场,眼见就要失控,那乌泱泱的一群里马上便有人出言道:“这李兄弟说话是没脸没皮,但南虞如今是要低缺月一头,换个小鬼当家,来涅槃会装腔作势,是要带着谁的余威啊?乔连城吗?如今人也不晓得哪儿去了,最怕是变节!”
“乔老当年可是杀邪第一人,如今不晓得是不是一齐入了邪!”另一个声音道。
足以见此间乱作一团,说什么的都有。行走江湖,若不是真的身怀绝技、超然物外,难免遇见困难,受了哪家的照顾,也就免不了帮谁说话。更何况天下五大门传至如今,都有贤士,皆有声望,说谁都有理,奉谁皆是道。
“霁日之年早便叫那些腌臜东西归了西,你好大的胆子,这样危言耸听!乔老只是闭关,容不得你造谣!”又有人道。
汪吟吟对着许清如小声念叨:“南虞门就这件事奇怪。先掌门乔连城在三年前那场涅槃会之后下落不明,一众人都在帮南虞的弟子找人,但最后什么也没找到。”
“乔连城凭空消失了一般。最后南虞那边说乔老不能错过神功神机,先行闭关。可是怎么会有这么突然的解释?先前南虞一无所知,怎么突然就有这样的消息?”汪吟吟神秘道,“那次涅槃会开在玄罗山,据说打扫弟子在乔老的房间内,瞧见了一地血。”
许清如听得认真,愕然了:“人死了吗?”
汪吟吟越讲越满足,接着道:“怎么会?就是失踪了。那一地血不简单,像是个什么魔教符咒,圈了做阵法的。从此便有风言风语传出来,说乔老是邪-教余孽,做什么献祭呢。”
“往后很快他那大儿子,乔明煦,便在眉山挑起了担子,如今称乔老闭关,自己代行掌门之权。”汪吟吟越讲越神叨,“更有趣的是他那小儿子,也便是乔明煦的弟弟,乔明景,才十二岁,便负了盛名,说什么神兵天降,一小孩儿,你觉得呢?”
林礼和许清如眼里都闪了闪,想到白日里的应千诺,心情有点复杂。
汪吟吟说的正起劲儿呢,忽然眼前唇枪舌战的人群爆发出一阵更大的声响——那李远竟将一把长凳高高举起,一下砸到地上,接着周围宛若揭竿起义一般,猛然都起了身。
彻底成了乌泱泱的一大片。
来上菜的领堂一瞧这架势,手中盘子掉到地上,摔了个粉碎,好好的鱼汤喂了地板,仿佛敲战鼓似的。
就看谁先打出第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