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自我’中取。以‘我’为天地,呼吸吐纳之间,即为长风……”末了,傅眷又甩下了一句,“我们要走的路途,是性命双修。”
“道骨”既然是大道之基,又是大道之极,傅眷对“道”的领悟必定在她这个半路出家的人之上。她从口袋中翻出了一支录音笔记录下了傅眷的话语,等到屋中的声音戛然而止时,她才挠了挠头,意识到自己已经有相当长的时间没有读经书了。“谢谢。”姜夷光拔高了声音,隔着一扇门满怀诚挚。
傅眷闷哼了一声。在与姜夷光论道的时候分了神,那压制住的痛楚如火山猛然爆发,冲击着四肢百骸,再强悍的忍耐力也在此刻被碾得七零八落。傅眷没有回答,她死死地咬着下唇,直到口中满是铁锈味也没有松口,生怕一出声就是代表着弱小的呻/吟。
姜夷光坐了一会儿,没等到傅眷的回答。她在里头忍受着非人的痛苦和折磨,不愿意出声是不想被人发现她脆弱可怜的一面吗?姜夷光有些忧心,她起身凝望着这一扇可以轻而易举推开的木门,指尖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搭在了门框上,只需要一道不轻不重的力量,就能够吱呀一声将它推开。可姜夷光没有动,她的思绪回到了以前,明明才几个月,可就像是隔了好几年那样长远。她看到了命运牵涉下的“自己”强行将傅眷带回家,看着在姜家阴冷森暗而孤寂的宅子中发出一道道的争吵,看着傅眷最后忍无可忍地动手……在期间傅眷其实有很多“挣脱”的时候,但是她并没有那样做……在自己身亡之后,这样的“命运之力”将真正的结局指向了何方呢?
在那眼前的迷雾彻底拨开前,胡思乱想并不能给她答案。
姜夷光眼中浮动着莫名的光,她的指尖蜷缩着,慢吞吞地擦过了古旧的门框,最后向后方退了一步,洒脱一笑,转身就走。
关切的询问和自以为是的照料都是多余。
她要缓解傅眷痛楚的办法就是拿到最后那一味药-
跟涂山猗的指点不同,涂山涟每次出剑都很不客气,就算只出“三招”,也能让姜夷光吃尽苦头。而姜夷光则是怀着一股一定要拿到药的信念,拼命地提升自己,剑术的进步肉眼可见,从回回挨揍变成了能还手那么一小会儿。
在姜夷光又一次垂头丧气、一瘸一拐地离开木屋时,一直看姜夷光热闹的小狐狸们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说话。
“涟大人很严厉的,好多人跟她学剑,最后都被她抽走了,我还以为你坚持不了两天呢。”
“就是,连神女大人都很怕涟大人。”
“你知道吗?有一次神女冒用旁人的名义给涟大人写了封情书,结果被涟大人发现了,她被吊在了青丘最高的树上整整三天。”
“这个我怎么听说是国主假装成神女干的?”
……
姜夷光一边往前走,一边听小狐狸们说涂山涟和涂山猗的八卦。
突然间,她从一种八卦消息中捕捉到了一句话。
——“前天神女不是来这儿拿走了药吗?她离开的时候走路姿势很别扭,像是被毒打了一顿诶。”
姜夷光:“?”她回想起涂山猗一脸无奈地跟她说“差一味药傅眷就要痛苦好几分”的模样,看着自己好不凄惨的状态,一股无名火蹭一下升起。
小狐狸似是不知道自己说漏了什么,仍旧是一副天真无邪的神态:“本来我愿意替神女跑腿干活的,之前有几味就是我搜集的呢。可惜神女大人不愿意用那什么辣条来交换。”
“诶?人间是不是很好玩?有很多好吃的呀?”
姜夷光眼眸中藏着火,她转向小狐狸,面无表情地挤出了一句“不好玩”后,那被涂山涟打得格外凄惨的身体像是一瞬间恢复了灵力,她仿佛一阵长风掠过了街巷,眨眼就失去了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