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云突然想起一件事来:“这个姚德致也太不孝了,怎么他爷爷去世没人给他送信吗?”
姚仕家卫海便面面相觑了。
“就算在外面安了家也要回来奔丧啊,他们家祖传的不孝。”
然而钱保东还是死了,审查的工夫里他瞅准机会自尽了,然而是姚仕家和卫海暗示他做的,若他自裁便保他妻儿老小上司下属。
那天姚仕家出了浅云家便道:“打蛇不死必遗其害的道理你也知道,给他个自杀的机会,不难吧?”
卫海不同意:“我听夫人的,夫人不让做的事我就不做。”
“大伯母不让做但大伯会支持我们的,大伯迂腐,别人欺负到他头上不要紧,若欺他妻儿是断不能忍的,钱保东这个人心眼太小,这下我们也得罪了他,这人留着终究是个祸害,你想想姚德致,大伯都能痛下杀手,钱保东的事,比他过分多了吧。”
卫海果然被说动,但警告道:“司令跟我说过,你做人做事太绝,小心害了你自已。”
姚仕家只是苦笑着摇头离去不提。
姚仕安出去玩了一圈回来便要去单位报到,最后定了个公安,下放基层两年回县城再做图谋,姚仕安去待了一周回来大吐苦水:“脏、乱、差、条件是艰苦的,气氛是消沉的,年轻人是老年化的。”
“就叫你在那玩两年,条件怎么样?我去给你安个空调吧?”
在姚仕安人生的前二十八年,人家是一点苦都没有吃过的。
第45章 似是故人来
浅云十五岁的那个新年见过姚仕平,他跟孙绍桢很像,个不高心形脸他和姚仕安都没有继承姚元清的个头,但继承了少爷脾气,他阴鸷地看着他的家被劳动人民瓜分脸色难看,门房只有一间自然有人要借宿,按常理,应当是姚仕平出来和赵世茂将就住的,但搬出来的是孙绍桢,浅云心中有鬼,又把镯子往枕头里面塞了塞。
“浅云,对不起,打扰你了。”
浅云忙摇头:“孙阿姨,你怎么不让姚仕平出来住啊,他一个大小伙子那么年轻哪里不能凑合。”
孙绍桢笑了,煞有介事道:“你姚叔叔,有个怪脾气,必须自已一张床,不然他睡不着,不然我们凑合凑合就行,仕平呢,和你们都不熟也不想出来。”门房很小,但拿铁丝床单间了起来做两间,姚家夫妻是不睡一张床的,其实,真相一直在浅云眼皮子底下。
浅云眼下只有不屑一顾,对地主后代的偏见更深了,第二天她出门的时候遇到姚元清在门楼里拿着竹篾和红纸糊灯笼,看到浅云他微笑点头做招呼,浅云对落后分子敬而远之,也只笑了笑就出门了,回来的时候灯笼已经扎好姚元清正要往上面写字,但迟迟不落笔,看到浅云进来他笑道:“浅云,我想写一句吉祥话,一时半会不知道写什么好,你来想一句吧。”
如今哪有什么吉祥话,吉祥话都是糟粕都是迷信,连春联上都是翻身不忘谁谁谁幸福感谢那啥啥,浅云想了想试探道:“写人民万岁?”
姚元清状似牙疼地把刻薄话咽回去,道:“来来来你来写,我写不出来。”
浅云便挽袖子蘸墨把字写了上去。
姚元清失笑:“你这一手字,啧啧。”
浅云觉得蛮好,便扶着梯子姚元清让姚元清把灯笼挂了上去。
“有点年味了对不对?”姚元清跳下来拍了拍手,“浅云,祝你新年快乐。”
“妈待会儿我有个朋友要来咱家玩……”姚仕安没有敲门便走了进来。
浅云忙擦掉脸上的泪。
姚仕安懂了,坐到床边问道:“妈,你想我爸了?”
浅云刚擦掉的眼泪马上落了下来,她采着胸口痛苦道:“仕安,我,我特别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