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太医手上沾满了血,他满头大汗,声音有些发颤:“孩子保不住,还大出血了。”
“血是快止住了,但陈婕妤身子受损,日后……怕是不好再生养。”
边说,赵太医边往皇帝那边瞟,见皇帝没什么反应,遂安心了点。
当今圣上阴晴不定,性子暴虐,他心中一直担忧皇帝失了皇嗣会迁怒他们几个太医。
现在看来,陛下根本不在意。
陈婕妤已经晕厥过去,两个贴身宫婢趴在床头上,一个拿温帕子给主子擦冷汗,一个往口中塞参片,哭着唤“娘娘”。
司马佑站起身,走到皇后身边,许是听见赵太医的话,脸色阴沉沉的。
谢苓吩咐了太医几句,环顾起陈婕妤的大殿来。
窗台一侧的长桌上放着天青缠枝海棠纹瓷瓶,里头插着粉团、海棠等花卉。花瓣还很鲜嫩,上头还挂着水珠,显然是今早才换上。
窗根下檀木嵌云石罗汉榻上摆着矮几,上头有一碟冷透了的梅花酥,还有杯喝了一半的冷茶。
谢苓的目光在梅花酥上顿了顿,若无其事偏开视线,给雪柳使了个眼色。
除此之外墙上还悬着幅山水图,下边的方桌上供着玉观音,有香炉檀香袅袅。
谢苓皱眉。
她怎么不记得陈婕妤信佛?
看了片刻,她走到玉观音跟前,细细打量起来,正想抬手碰,就被人打断了动作。
“贵妃娘娘,这玉观音是太后娘娘赐的,我家娘娘最是宝贝,还望您手下留情,莫要破坏。”
谢苓转过头看,认出这是陈婕妤的另一个宫女,好像叫什么虹雨。
她点了点头,也不追究对方言辞冒犯,似是无意询问:“这玉观音看着确实很有佛性,太后娘娘何时赏赐?”
虹雨不喜右贵妃,心中认定是她害主子小产,但主是主,奴是奴,右贵妃问话她不能不回,于是简单回了句:“去岁十一月从寒山寺祈福回来后,太后娘娘赐给主子的。”
谢苓若有所思收回视线。
去年十一月她跟谢珩去荆州前,谢夫人召府中女眷叙话,说的正是去寒山寺为荆州百姓祈福的事。
上辈子是没这回事的。
陈婕妤也不信佛。
谢苓将这件事记在心底,想着等大典过后了查一查。
皇帝嫌殿里血腥味重,站了一小会就皱着眉去了一旁的偏殿,走得时候叫上了皇后和慧德贵妃,以及谢苓。
其他妃嫔都被遣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