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苓也不忍看, 心中不免狐疑,是她错了?梦出错了?陈婕妤如此模样, 很难让她不怀疑自己。
皇帝站的远远的,脸上闪过些许嫌弃, 许是想起到底是自己的孩子没了,才抬脚避开地上沾着的血水,走到陈婕妤跟前,蹲下身子安抚道:“朕在这,别怕。”
听到皇帝的声音,陈婕妤费力得睁开眼,侧过头视线慢慢聚焦在黑金龙袍上,哀哀痛哭起来。
“陛下,咱们的孩子……”
“孩子没了。”
说着,她看到了几步开外神情不忍的谢苓,有一瞬迟疑,却还是坚定了目光,颤巍巍抬起手,握住了皇帝的手。
“陛下,是右贵妃害我,您要为我、为孩子做主啊!”
皇帝轻轻一躲,避开了陈婕妤的手。
往日,他是最喜欢陈婕妤这双纤纤玉手,白皙,骨肉匀称,粉嫩嫩的指甲盖像是染了花汁,床榻上握着他时,最是惹眼好看。
可如今这双手上凝固着血迹,还有一层黏腻的冷汗,一点也不美。
陈婕妤看到皇帝躲她,眼神暗了暗,许是太医清宫止血时碰到了哪,她眼前发黑,口中忍不住地痛吟。
皇帝见状,也多了些怜惜之心,柔声哄到:“此时还未定论,朕一定替你做主。”
“你坚持坚持,孩子日后还会有的。”
陈婕妤此时已经听不清皇帝在说什么了,她侧过头看着人影幢幢的大殿,恍惚间似乎看到的不是人,是一道道飘来飘去的鬼影。
若是知道药效如此凶猛,她就不答应慧德贵妃了。
如今大出血,不知会不会对日后子嗣有影响。
春光温暖,透过雕花窗棂洒在殿内,碳炉里源源不断烧着碳火,本应温暖如春的殿,却让谢苓觉得通体发冷。
端着水盆的宫女出出进进,太医在床后满头大汗。
此刻没有一个人面露嘲讽和得意,全都是不忍直视的怜悯。唯独皇帝,他脸上只有嫌弃和不耐烦。
或许也有些悲伤吧,悲伤那个还未出生的皇子。
谢苓望着床榻上几近昏迷的女子,心中有些悲悯。为何非要争个你死我活呢,不惜毁了自己的身子,受此等苦楚。
争来争去,也抵不过皇帝的一句话。
皇帝若宠,纵然身份贱如土,也能叫你一朝乘龙上九天,化作凤凰摘月明。若是厌了,总有理由和办法将你踩进泥尘里,再翻不得身。
真想过得舒心得意,还是得站在最高处,叫别人只能仰望、敬畏你。
谢苓抿了抿唇,上前问道:“陈婕妤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