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声转过头,看着?裴初,竟没发觉自己的声线都变得嘶哑。
“你就是……”傅声哽了哽,“你就是,裴初……”
裴野站在裴初身侧,听着?傅声加重的呼吸声,掌心满是冷汗,肺里像是灌了辣椒水,呼吸都火烧火燎地刺痛。
他满心都盼望着?自己能隐藏起来,消失也好,死?了都好,只求这痛断肝肠的相?认能早些结束。偏偏傅声颤抖着?,吃力地咳了几下,再次把?视线投向石化般僵硬了的青年身上。
裴野绝望地闭上眼。
他等着?对方情绪崩溃、将怨怼和?仇恨反扑回?自己的那?一刻。
可过了很久,傅声都没说话,只是望着?裴野,那?眼里连茫然都消弭了,只剩下失神落魄的涣散。
“原来你有自己的家。”
傅声无助地呢喃道。
裴野的身体蓦地剧烈一颤。
傅声怔忪地兀自点点头。他终于豁然,原来那?情报就是在父亲唯一的一次允许自己擅离职守、在自己唯一一次的疏忽之下,被这最亲近的人偷了去。
他早该察觉的。
他为什么察觉不到?
可他永远不会怀疑小野的,他的良心说服不了他,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儿,第一次见面便把?善良的赌注压在素不相?识的大哥哥身上,这七年里每一次生病受伤时悉心照料的都是小野,每一次伤心难过时陪伴的都是小野,每一个幸福的瞬间里,不曾缺席的也都是小野。
傅声的喜怒哀乐,渐渐也都围绕着?他亲手带大的小野。
可他不是自己的小野,他是新党的间谍血鸽,是信鸽裴初的亲兄弟,人海中他以为是命运牵着?两个人的手让他们紧紧握住,原来一切其实都是一场天衣无缝的局。
傅声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有问出。
该问什么呢?
问问裴野这七年算什么,问问裴野是新党命令他的吗,那?轻柔地为自己整理?碎发的手,为自己包扎伤口时眼底心疼的泪光,还有在安全?屋里,哭着?求自己别走的那?个拥抱,都是组织要求他迷惑敌人的命令吗?
傅声问不出口。
他不是不知道这世上唯有爱可以伪装,可他太自负了,以为七年的朝夕相?伴,早已让他的爱坚不可摧。
傅声听到裴初的声音传来:
“让你们见面,是个很残忍的事,我承认。不过,出于对棋逢对手的敌人的尊重,我认为有必要让你败得明明白白。”
“七年了,正面战场上没有人能在见到你之后活着?回?来……如?果不是血鸽在敌后为我们传递你的动向,我想?到现在组织对你仍然一无所知。”
裴野感觉自己的肩膀被重重拍了一下,明明是逢场作戏的认可动作,裴野却心里一沉,抬眸时还是避无可避地对上傅声琥珀色的眼睛。
那?双漂亮的琥珀色眸子里没有愤怒,没有扭曲,甚至没有了任何情绪。
此?刻的傅声,就像一个表面完好,内里已然支离破碎的瓷娃娃。
傅声惨然一笑。
“要是在安全?屋的那?一夜,真的是我们今生最后一次见面,该有多好。”
傅声轻轻说。
裴野脑子里嗡的一声。
被屋外?的一群人看着?,他不敢哭,不敢崩溃,不敢说抱歉,甚至怕外?人知道对方的真名连句傅声都不敢唤,像个木偶一样机械地伫立着?,呼吸却染上了一丝哽咽的尾音。
他眼看着?傅声垂下眸子,肩膀随着?呼吸一起一伏,脸侧垂落了一缕半长发丝。
“这一仗……我输得心服口服,”傅声说着?苦笑一声,“行动失败后我在心里筛查了所有人,可没想?到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