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野看了他一会儿,眼?睛里燃烧着的某种情绪渐渐抑制下来,裴初冰冷的神态如瓢泼冷雨,将所有冲动?的感受统统浇灭。
“我有没有发脾气逞能?,和你始终瞧不?上我是两码事。”裴野沉声说,“从我进门开始,你张口?闭口?都在嘲讽我为组织立下的功劳,别以为我听不?出你打心里觉得我不?配。”
“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裴初懒洋洋道?。
裴野被这熟悉的态度气笑了,撇过头去。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裴野仍不?看他,却忽然问:“什么时候把爸接出来?”
裴初的表情凝固了:“嗯?”
“嗯什么嗯,”裴野刷的回头,“爸还在监狱里呢!你还打算让咱爸继续过多?久的苦日子?”
裴初点点头:“最近太忙,你突然说起爸的事,我都没反应过来。其实我已经?和主席说过了。”
“主席怎么说?”
“咱们又?不?是劫法场,说给人带走就带走,当年的冤案还是要走重审流程的,用不?了太久。”
裴初说,“咱爸虽然不?是新党人,但当年为了对抗亲军派也是实实在在做出过牺牲的,主席说等爸出狱之后?会给他安排最好的医院,让他老人家颐养天年。”
裴野半信半疑地看着裴初。
“你别诓我。”他说。
裴初哼笑:“裴野,你还记得当年他们把咱爸带走时的场景吗?”
裴野愣了愣。
裴初闭上眼?睛:“当时特警局的人像土匪一样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拿走了,妈哭得快背过气去,我冲上去要和他们拼命,可你却拽着我,死活不?让我跟他们动?手。”
年龄小?的孩子在这种回忆的叙事中永远没有发言权,裴野只能?任裴初继续讲述下去:
“妈说你善良,说你是担心他们伤了我,可善良在这个世?道?就等同于懦弱。从那时候起我就知道?裴家生了个靠不?住的小?孩,你觉得我瞧不?上你,其实不?过是我比任何人都先?一步看穿你的本性罢了。”
这次裴野没有愤怒,反而怔了。
裴初睁眼?,这次他的脸上不?再?有任何表情。
“回稽查会做你该做的事去,”他不?再?看裴野,“没用的螺丝钉也有它应该就位的地方。你走吧。”
*
裴野照常工作,只是白天在警备部?,晚上却并不?返回组织为他安排的旅馆。
收工后?他一日不?落地去新区二院,在住院部?游荡,挨个病房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裴野怕暴露,不?敢向护士打听傅声的姓名,只能?透过一间间病房的窗户辨认里面的患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