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小与傅声相依为命,从站在板凳上的年纪开始就是傅声专属的小理发?师,傅声是不是少白头?的体?质他心里最?清楚不过。
他恍然大悟,原来傅声口中难言的头?痛,已然成为蛰伏在他体?内多日痴缠不去的病魔。
不到一年而已……为何会?变成这样?
身上的人伏在他怀里,喘息渐渐弱下来,睫毛簌簌地颤抖着,喃喃出?声:
“小野,哥哥可以的,声哥……保护你……”
裴野咬了咬牙,轻握着那缕发?丝的手转而扶住傅声的脑后?,稍稍用?力,按着傅声的头?让意识昏聩的青年靠在自己身上。
他扯了扯嘴角,看不见自己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嗯,”他阖眼吻了吻傅声的额角,“先睡吧,我等着声哥醒来之后?保护我呢。”
屋里逐渐安静下来,偌大的客厅里,慢慢只剩下两个人交错的呼吸。
*
数分钟后?。
卧室内,徐怀宇关上门,看着坐在昏睡的傅声床头?的裴野,欲言又止。
裴野没有抬眼,侧着身子给傅声一点点掖好被角。
傅声看上去好像只是普通地睡着了,睡颜十分平静,浅色的长发?在软枕上铺散开,颈间经脉随着呼吸而规律地若隐若现。
“声哥身手太好,那刺客又下了死手,我们根本没机会?拷问他的来历。”徐怀宇哑着嗓子说。
裴野垂着眼帘,抬起手,拇指指腹蹭了蹭傅声颧骨的肌肤,又小心翼翼地替他拨开过长的刘海。
他忽然闷声笑笑:“不必问。一定是我们主席派来的人。”
徐怀宇怔了怔:“新党主席?我以为是,你说的那个,哥”
他不知道该怎么当着裴野的面称呼他那个有着真正血缘的亲哥。
裴野无所?谓地摇摇头?:“裴初知道声哥还有利用?价值,就算他再气昏了头?,也?不会?拿声哥开刀。倒是我们这位佛口蛇心的老主席,一定是得知傅叔叔逃走,下意识以为和声哥有关,所?以才痛下杀手。”
“那他们以后?还会?动手吗?”徐怀宇问。
裴野再次摇头?:“不会?。一来这次刺杀失败了,二来,裴初会?劝阻他的。我哥的话,主席一向听得进去。”
说完裴野又不吭声了,似乎并不顾忌徐怀宇在场,专注地观察着昏睡的人的面色,又抬手摸了摸omega柔软的发?顶,打着圈儿按揉起来。
徐怀宇也?走到床边:
“这次声哥失常得太突兀了,我来这里时间也?不短了,虽然一早就被告知过声哥有这方面的病,可从没见过声哥这样。你不知道,在你来之前他根本认不得我,躲在卫生间里不知道在和谁说话,说到最?后?还哭了,呜呜咽咽的,我听着都心酸……”
裴野手上动作一顿,终于?抬眼望向好友:
“你说声哥哭了?”
“是啊,”徐怀宇急切地点头?,“声哥是个有事自己担着的性子,这对他压力太大了!别?的什么都还好,唯独一说到你的事,声哥都憋不住。有一次我早上给他送药,听见他在梦里都偷偷抽泣来着……”
裴野的嘴唇微微颤了一下,有些不知所?措地回眸望去。
他看着青年清俊的容颜,半晌再度抬手,指尖战栗地轻轻抚上傅声薄薄的眼睑,如同在触摸一件一碰就碎的宝贝。
“我以为他不会?哭呢,”裴野蓦地苦笑道,“只可惜,我还不配见到他掉眼泪的样子”
忽然他喉咙一哽,缩回指尖,转过脸面向徐怀宇。
“你刚才说,早上送药?”裴野蹙眉,“什么药,是我买给他的那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