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野知道傅声还在应激状态,情绪抵抗仍然有点严重?,于是放下手,嗯了一声。

傅声喉结动了动:“你干嘛开?车跟着我?”

“怕你出事?,我不放心。”裴野说完又立即改口,“不不,不是跟着,我就是……”

傅声仍然没回头,讽刺地?闷笑?:“想着现在是猫眼身子虚弱的好时候,又可以套话了,是么?你就不能换个新鲜的招数?”

裴野有点气馁似的,低头叹了口气。过了一会儿,他又慢慢抬起?头来看着傅声,眨眨眼睛。

“声哥,其?实你愿意找我撒气,我特别高兴,真的。”裴野挠挠脸颊,“两个月前,我连当?你受气包的资格都没有呢,那个时候你完全把我看成空气。”

这种清奇的自我安慰的角度让傅声结结实实无语了一下,他本来吐完胃就痛,刚走得急灌了风,胃袋灼烧着的疼,听了这话他连胃痛都忘记了,目光刀子似的甩过来:

“少给自己脸上?贴金。”

裴野马上?站直:“嗯,下次不会了。”

这话怎么听着怎么不对,但深究下去小学?生?拌嘴的既视感实在太?强,傅声不得不放弃,撇下人自顾自继续往前走。裴野敏锐地?看出傅声没有不许他跟着的意思,迈开?长腿一溜烟小跑跟上?来。

夏日的夜,空气中带着干燥的暖意,只有风吹过江畔时会传来潮湿的气息。

傅声不理身边的人,系上?一颗西装扣子,顺势捂着小腹偷偷揉了揉。裴野假装没看见,跟在他身侧,轻声说:

“声哥,谢谢你还愿意让我再陪你散步。”

他巧妙地?把傅声情绪失控地?从饭店里逃出来的行为下了一个兴之所至的定性,傅声琥珀色的眼珠动了动,唇角溢出一丝轻哼。

他故意哪壶不开?提哪壶:“散步一万次,结果也和上?一次一样。”

裴野脸上?闪过一丝窘迫,他们都知道傅声说的是之前在家附近夜市,那一段没能真心换真心的路程。他不由得苦笑?起?来:

“是啊,当?初我就是个不敢接纳真心的胆小鬼。”

傅声边走边学?着他挖苦道:“是啊,胆子虽小,功劳却很大呢。”

裴野反而笑?了。

“可是声哥,这七年里有些真正?重?要的情报我始终不敢碰,也偷不走。”

他说。傅声倏地?停下来,转头看他。

青年皱眉:“你什么意思。”

“即使这七年里朝夕相伴,可是我们并没有真的了解过彼此?,对吗?”裴野脸上?笑?意未褪,漆黑的眸子静静看着他,“就像你不知道我是个坏小孩,我也不知道……有关声哥妈妈的这个最最重?要的秘密。”

傅声唇瓣轻微一颤,回过头去,继续往前走,只是这次脚步放慢了,卷翘的睫羽微垂下来,望着脚下的路。

良久,他低声说:“有些东西你根本接触不到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