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我看这边有台电话,能借我用用吗?”

裴野指了指店门口的一部公用电话,老板不假思索道:“当然可以,东西还要一会才能出锅,你尽管用就是。”

说着店老板进了后厨,裴野脸上渐渐凝聚起一层阴霾,露出与年龄极不相称的严肃神情。他看了看四周,走到电话旁,拿起听筒按下一串数字。

他握着听筒,等了一会,听到有人接起,平静开口:

“是我。”

电话里某人以公式化的语调说了句什么,裴野不答,继续道:

“按组织要求回电,请转接裴初参谋。”

第10章 月照沟渠(下) 不知为何,他心里跳出……

大概又隔了三十秒,电话那头嘟的一声响,紧接着传来一个富有磁性的低沉男声:

“怎么用陌生的号码来电?”

裴野眼神暗了暗,青年的声音像是在他好不容易装作无事的情绪上撕开一道口子:“为什么不遵守承诺!”

“没有紧急情况,不要在规定时间之外联系我,增加暴露的风险。”

“裴初,回答我的问题!”

裴野警惕地压低了声音,语气却压不住的愤怒。

与他相比,电话那头的人却淡定极了。

“对自己的亲哥直呼其名,我放你去假扮流浪儿,你却把没有教养这点演到骨子里去了,裴野。”

裴野沉默了。他努力深呼吸一口气,捏紧了话筒,贴在自己唇边。

“你保证过只是打听警备部的动向,绝不会对他们出手,我如你所愿告诉了你他们的行动人数和时间,为什么撤退时还要设下炸弹?!”

电话机太老旧,那头的男声伴随着滋滋啦啦的电流音:

“是他们自己非要打开保险箱,这不是我能左右的。”

“你这是狡辩!”

裴野的手克制不住地发抖,电话那头轻笑一声又道:“裴野,那些特警都是军部和亲军派豢养的一群疯狗,你同情心泛滥,可不代表他们会对我们的人手下留情。”

“可是傅声不一样,”裴野打断他,“傅声很善良,当初你和‘黄鹂’说让我假扮孤儿,在那片街区充当眼线监视住在那的警察,难道就能肯定一定会有人好心收留我?!”

“就凭他给了你一口饭吃,你就认定他善良?”

裴初像是被弟弟的天真烂漫发自内心地逗笑了,“裴野,他可是傅君贤的儿子,我们兄弟打个赌,你说他收养你之后,背地里有没有调查过你的身世?”

心脏扑通一跳,裴野浑身的血一刹那结了冰般的寒冷。

裴初的语速不紧不慢,却步步紧逼,字字叩在他心房:

“他要是真的心地善良,调查的时候早该发现你是烈士裴初留在世上唯一的亲人。可他有为我申请抚恤金或者帮你请求赔偿么?好弟弟,你根本不懂什么是伪善。”

裴野如鲠在喉,磕磕巴巴地不再是兴师问罪的语气:“那他该不会知道了……”

“不会,党内把你我的资料伪造得天衣无缝,他不会知道我还活着,也不可能知道我们父亲的事。”

少年闭上眼睛脱力地靠在门边,整个人如坠冰窟,寒意从脚底蔓延到头顶,溺水般的窒息感几乎要埋葬了他。

他从来都不是什么乞讨的孤儿。他的父亲也并非一事无成的无业游民,而是隐姓埋名的激进派活动家,为了保护躲避军部和警察围堵的同志,选择顶替罪名而入狱,受尽军部折磨。

家里没了收入,母亲又因惦记父亲哭坏了身体,一家人东躲西藏,食不果腹,很快又被警察找上麻烦来,以至于最后卧床不起,一命呜呼。

裴家人的不幸,始终和军部以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