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女郎坐在自己眼前,沉静地看着他,还是蒙着那条面罩,如水中月,如镜中花。
“你醒了?”她平静道。
尉迟信看清眼前人,差点以为是自己的幻觉,随即,他苦笑一声,颓丧地重新后仰草垛,轻声道,“何必管我呢?你大可以离去,一走了之。”
“我总不能看着你死。”玉昭道。
是他死了,她也无处可去吧?尉迟信无奈的心想。
玉昭见他不语,垂眼看他,轻声道,“振作起来,你还有大仇未报,不是吗?”
“是啊,你说的对,我还有大仇未报。”尉迟信道,“若是我真的杀了谢岐,你会恨我吗?”
玉昭久久地沉默住了。
良久后,她轻声道,“你一直都跟随着谢岐,他去哪里,你就去哪里,这样活在他影子下的日子,你不觉得累吗?”
尉迟信愣住。
“我若是你,恨一个人的话,与其这样见不得光的为他活一辈子,倒不如与他光明正大地斗一场,就算结果成功与否,也是痛快人心了。”
“是吗……”尉迟信喃喃道。
他慢慢闭上了眼睛,在陷入新的沉睡之前,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轻若无声道,“……你又救了我一条命。”
七日之后,尉迟信才苏醒过来。
睁开眼之前,他的脑海里隐隐残留着昏迷时的记忆,唇角翘起,期待见到半梦半醒的那个人。
可惜一睁开眼,却是冬青坐在他眼前,见他醒来,憨厚的小脸绽放出笑容,“爷,您终于醒了。”
尉迟信脸色一变,见她正拿着汤匙,低着胸脯朝自己喂过来,眼前一片发黑,伸手一把推开了她,“她呢?”
冬青被挤开,不知所措地看着他,忙行了一礼,出去找玉昭报喜去了。
玉昭站在灶台之前,侧影高挑柔美,正静静盯着上面熬煮的汤药。
冬青向她通报了尉迟信醒来的消息,她淡淡应了一声,让她忙别的去了。
汤药这时候也熬好了,她拿起一旁的瓷碗,舀了热药,想要给尉迟信端去,却被一只大手伸手夺过。
“你如今这个样子,又能伺候得了谁?”尉迟信倚在厨房门前,手里端着瓷碗,“还是不劳你费劲了。”
玉昭看着他,点了点头,平静道,“看来是好了。”
“是啊,没死成,”尉迟信冷笑,他重伤刚愈,病去如抽丝,从前一贯的轻佻落拓变成了慵懒病歪,话语之间懒懒的,“你是不是很失望啊?”
玉昭不动声色,回道,“说明你命大,命不该绝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