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砚寒点了个赞,起身去了通风口处给她打电话。
那会儿裴知悯和苏英逛完集市,买了许多东西,母女俩从河边抄近道回家,正巧在这里遇见了个熟人,苏英和那个阿姨聊起了天,她一个人在站在梧桐树下踢叶子玩。
祁砚寒的电话就是这时候进来的。
她接起来,听见他问:“看见你朋友圈了,今天栖梧的天气很好?”
裴知悯抬头看向天上的太阳:“嗯,阳光灿烂。”
祁砚寒轻声说:“市区的阳光还没出来。”
“等等呗,”裴知悯说,“万一过一会儿就出来了。”
祁砚寒轻轻一笑,她那边有平缓轻宁的流水声,偶尔夹杂着两句妇女的谈笑。
“你在外面做什么吗?”他问。
裴知悯拨弄着脚下的两片树叶,想让它们靠在一起,老实说:“来集市逛了逛买点东西。”
她似乎在忙着别的事,回他的话只抽了一点心神。
早上的雾气早已散去,厚重的云层里,有几缕阳光穿透而下,照在落了半树叶子的银杏树上,把那点萧索衬得温和宁静。
“你没说错,”祁砚寒说,“刚刚阳光出来了。”
裴知悯:“哦哦。”
一小片阳光洒在窗棂上,祁砚寒手撑在上面,暗吸了一口气,用很轻松的语气问道:“听芷宜说,远山曾经有个喜欢的男生?这事儿你知道吗?”
裴知悯心里猛地一咯噔,含糊道:“不太清楚。”
祁砚寒眸光深远,看着不远处的空荡的长街沉默良久,又转而问:“那你呢?”
裴知悯疑惑:“我什么?”
祁砚寒:“你曾经有喜欢的人吗?”
裴知悯唇线绷直,脚下的那片梧桐叶好像粘在地上了似的,和另一片怎么都靠不到一起,她泄了气,看了十来秒,四两拨千斤:“你不都说了是曾经了,再提又有什么意思呢?有或没有都没什么意义,再说了,就算有,谁还记得之前喜欢的人。”
她不知道,她说这段话的时候,电话这端的男人撑在窗沿上的五指不自觉地收紧了,青色脉络在白皙肌理下十分明显,过了须臾,又渐渐松开,祁砚寒的语气很轻很低:“你说的有道理,但是,曾经喜欢的人,也能再喜欢一次吧?”
他后面的话被一段嬉笑声给掩盖了。
祁砚寒淡漠地回头看向身后的走廊,几个男生勾肩搭背走过,吵吵嚷嚷。
裴知悯没听到后半句,待他那边安静下来,她才问道:“你说什么?”
祁砚寒温声道:“没事。”
他不说,裴知悯也没有追问。
太阳从云里跑出了半边,天愈发亮了。
“昨天我去那家新开的书店转了圈,里面有很多书,春节期间买还有折扣,三本书九点五折,四本九折,五本书八点五折,”对面的街上,缓缓走来一对老人,牵手徐行,祁砚寒注视着他们,慢声说,“你应该喜欢漫画绘本这一类的吧,这片区域在二楼,历史文学类的书在一楼进门的最右侧。”
裴知悯听着他这么一长串的话,缓缓站直了身体,微风从河面上拂过,吹来时味道清爽,她怔愣了一瞬。
印象里他好像从没有说过这么长的话,裴知悯缓了一口气,有些不解:“你想说什么?”
他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这话说的有点隐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