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算术、定理等所有知识点,都被他提前吃透了啊。
宋枕玉夸他勤奋好学的同时,也心疼起来。
轮到四书五经。
宋枕玉抽了传世比较广的篇目,只要求默写文段,没成想,这个小家伙竟是将一字不落,将抽查到的九篇文章悉数默写下来,她不过是随机抽查,他居然能通篇默写。
宋枕玉默契地不再详问,去书橱之中翻出九本书,果然,书页被翻到陈旧。
这一刻,宋枕玉在裴丞陵身上看到了厚积薄发的影子,他不是仲永,也并非天资聪颖,他只是个愿意扎实下苦功的人。
剩下最后一门武艺,她没有去摸底,每日看他引体向上一百下,就可窥一斑了。宋枕玉有十成的把握,裴丞陵一定可以顺利在关中书院读书。
转目延宕三日,刚下过一场天青色春雨,穹色空濛,到了关中书院招生考的日子。
宋枕玉带着裴丞陵,穿过昆明池,折过灞桥,拐入一条汉白玉色的古雅御街,垂柳怡怡,一片晴岚的覆照之下,东坊南门处街西口,一座粉墙朱瓦的门阊建筑映入眼帘,皑皑残雪未褪,书院前雕砌半亩方塘,中间是讲堂与号房,后边矗有耸翠的三座山峰,渲染出蓊蔚泅润之景致。
那讲堂名曰允执堂,乃是传道授业之地,四通八达,隐隐传了抑扬顿挫的诵读之声。
裴丞陵循声望了过去,学斋之中不少着襕袍幞头的少年正在念书,宋枕玉觉察他的目色,也望了过去,心中有些触动,似乎这种无忧无虑念书的日子,才是他这个年龄该有的真正归属。
待送裴丞陵进入考棚时,蔡嬷嬷窃自来寻宋枕玉,忧心忡忡地叙了一桩经年旧事。
“小世子曾在辟雍馆里,被塾师劝退过?”这教宋枕玉颇为纳罕,“缘由为何?”
她探过了底子,论资质与勤奋,裴丞陵丝毫不比任何人差,在学业上谦逊且沉敛,为何会遭罹劝退?
蔡嬷嬷隐晦地道:“因小世子口不能言,也不合群,不能融入群体生活,塾师难以驯服,才不收的,这关中书院,怕是也会……”
余下的话,蔡嬷嬷没有道尽。
宋枕玉殊觉此等劝退的理由,颇为荒唐且可笑。
「无法言语」,并不能成为褫夺一个人念书的缘由。在宋枕玉眼中,裴丞陵因畴昔的生活困境和心理压抑,自尊心很强,倔强且敏.感,这俩月来的相处,他逐渐变得黏她,也只亲近于她,对除她以外的任何一人,他却显出清寂凉薄的脾性来,难以接近。
但裴丞陵,他是一个极为正常的人,同其他的少年没甚么不一样。
在原书之中,裴丞陵成为段知枢的义子后,并没有一个与同龄人读书的机会。裴丞陵在辟雍馆遭遇的偏见与苛待,在原书并未有只言片语的描述,也是刚刚蔡嬷嬷提及,宋枕玉才知晓,这应该是她擅自篡改了反派命运的轨道,导致剧情出现了偏移,人物催生新的命运,命运的滚轮朝着无法预知的方向行进了。
哪曾想,竟是道阻且长。
半个时辰后,一位学谕扮相的人出来,延请宋枕玉步入了一座雅致的内厅,厅内静坐有一位白髯老者,他应该是关中书院的贾山长了。
学谕带裴丞陵去外间,山长单独吩咐宋枕玉告座。
“这个孩子,算术、经义与武艺俱是甲等,某授学三十多载,从未见过如此天资聪颖之辈,但很遗憾,恕某不能收纳。”贾山长摇摇首,话锋一转,“裴生性情孤僻古怪,口莫能言,与人相处很成问题,烦请将他哑疾治好了,再过来求学罢。”
蔡嬷嬷之所言,竟是一语成谶了。
宋枕玉淡淡吸了一口凉气,温婉微笑道:“贾山长此言差矣,犬子仅是不欲言说,并非口不能言,他与人沟通丝毫不成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