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在战场上如条白龙畅意,兼之模样英朗,武安侯开玩笑时送了他此号传颂开来。只是后来赵羽位次渐长,如此戏谑称呼的人也便少了。
赵羽哈哈大笑两声:“英雄不问出处,等他喝得过末将再说!”
话语间姜瑶扬眉,指着身后人:“你且瞧他一眼,可认得不认?”
顺姜瑶的视线,赵羽这才向后注意到那张潜阴影里的硬挺面孔。
他当然认得。
那日他是头一遭在夜时见姜瑶亲自登门,神情紧肃,要他速领轻卫往从和州救一个死士。
这大抵是长公主目前为止,做过最出格的事请。
不过,这人值当。
当时场面惨烈,饶是赵羽见过战场拼杀血肉横飞的景致,也难忘。
密林内尸横遍野,除却几个枭首落地、几个被锥钉入头颅暴毙的,其余脖颈刀痕大都一致,手段凌厉一刀抹喉,干脆利落。
若不是亲眼所见,他绝不相信竟真有人能凭一己之力,在带一个负累情形下,以一柄玄刀斩杀数百死士。
——殿下究竟如何养出的人,委实人间杀器。
甩去不相干的念头,赵羽又拱手:“殿下可要知道,武艺高深未必酒量高深,若末将喝倒殿下一众侍卫,您别觉得面上无光才好。”
姜瑶长嗯一声,故作惊异:“世叔莫不是真怕了?”
“末将也别的没有,就这胆子足量。”
话落,二人对视,皆是一笑。
白泥鸥鹭晴空一排,天光正好。
其实姜鸿先前在宫里的话并非毫无缘由。
赵羽出身贫寒却也位高权重,若北上功成,无意外定将封侯。
想同他说媒的人家能绕着都城走三转,可他年过而立却至今未婚,尽管面上一直推辞北患未定,何以家为?
可毕竟有年少情谊加身,真难保是否尚长公主之心。
这京城里,多少青年才俊倾慕景玉公主,毕竟规矩是人定的,虽说驸马肩不可担重则,奈何当今掌权者就是姜瑶,这规矩不是说该也能改的。
聂让身影融于暗处,依然安静地警惕周围,他静静地注视两人与这一切,平静地侧开眼,敛眸抿唇,隐隐酸涩地一笑。
他同样记得和州那光明正大的影子。
赵羽与他同样出身流民,却能与主人并肩而立,若说没有一丝妒意,怎么可能?
有那样一瞬,他也想像这样站着。
但也只是极短暂的一瞬罢了,他认得请自己。
不说手中诸多鲜血,单是这三分西戎样貌,便足以他打消不该有的念头。
可主人的声音犹在耳畔,清晰可闻。
她说她想…亲手为他封侯…
他不知这句话真假,或许只是一时戏言,也或许只是为了让他安心死在去北疆的路上。
但他会一直记下,并相信着。
“首领。”
忽的的响声使聂让神情一肃,右腰际玄刀半出,寒芒险些斩出,在看见对方一袭与自己相似的玄卫袍后推刀归鞘。
“为何回来?”
小九道:“陛下之言。”
玄卫间的交流素来言简意赅,话不过三句。两人相处自若,皆当那日白豸山庄夜里无事发生。
“一个时辰后向主人复命。”聂让静静注视着一眼前方牵马并走的二人。
小九点头后却未撤走。
他见状收回视线:“还有何事?”
“十二。”他终是忍不住直视着聂让的眼睛,以曾经的代号作最后警告,“别忘了我们的身份。也别忘了首领的死法。”
别忘了他们是随时准备埋入乱葬岗的工具,不要肖想不可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