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担忧了几个月的卫宁,终于第一次踏入监牢,当面跟自己的父母以及族人们会面。
即便再怎么礼遇,监牢的环境摆在这里,气味难闻不说,里面的人俱都五大三粗,表现得凶神恶煞,甫一踏进去,就让卫宁心中生出几分不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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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过两道弯,卫宁终于见到了那个男人,他停直着身板,坐在不大的监牢内,衬得身下的黄泥床都多出几分尊贵。
“爹。”
“嗯。”魏武侯依旧淡淡的,反复并不为如今的安危忧心。
“爹。”卫宁有些急了。
“无事,不用担心。”一句话就安抚下卫宁的焦躁。
“嗯,我没事,你去看看你娘,然后早些出去吧,他们说了什么都不用理会。”
卫宁重重点头,依言去看了一眼卫夫人,随后起身离开,再无留恋。
茶楼,阮柔与长风坐在一楼拐角处,悠闲的品茶吃点心。
“玲珑,你说那魏武侯还有什么招儿,总不能就这么认了?”长风百思不得其解。
阮柔笑,“无外乎老一套。”
老一套就是边界再出战乱——朝中无人可用——只能再次启用魏武侯,届时,所谓的罪名自然不攻自破,皇帝更没立场去追究,毕竟几百万白银和王朝疆土之间,压根不需要做选择。
“放心吧,上面那位既然下手了,就不会这么轻易放过。”
算下来,魏武侯自先皇在位时就在边界镇守,几十年下来这套把戏不说七八次也有三五次了,上面那位皇帝就是再傻,想来也应该安排些自己的人手,如今就看谁棋高一招。
阮柔其实更倾向于上位的皇帝,毕竟大义上他就占了先,且前后两世不一样的举动,更加证实了她的猜测。
在原主的记忆里,上一世卫家可没有如今审判乃至签字画押、审讯的这些环节,直接就被皇帝给一锅端了,想来是皇帝新知自己身体不行,故而快刀斩乱麻。
但这样的举措,暂时缓解了魏武侯势大带来的威胁,但与此同时也为整个王朝留下了隐患。
后来,卫宁卷土重来,未必没有此原因。
就跟地里除草一样,如果只是一味的心急,只除去长在地面上的茎叶,短时间内看着干净了,但其实地下的草根还在继续生长,早晚有一天杂草会再次出现,只有连根拔起,才会不留后患,显然,皇帝如今在做的,就是斩草除根。
接下来的事情,果真如她所料。
虽然魏武侯府上下犯的事情已经罪证确凿,但皇帝也没有下死命令,反而升职洋洋洒洒说了一大堆,什么念其劳苦功劳、守边有功,等等,不予追究其死罪,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最终魏武侯的爵位被一举取下,只留了一个四品骠骑将军的虚名,除此外,整座魏武侯府的钱财几乎被查抄了一个干干净净,就连女眷们的嫁妆都没有放过。
按照户部尚书的话来说,魏武侯府查出来的钱财加起来,还不够抵他贪去的军款,自然不能再返还分毫。
至于其他卫氏族人的罪名,则全部都按照律法秉公办理,从严量刑,全都给流放到北边去了。
眼看着事情就要全部解决了,阮柔却觉得有些不对劲,不是别的,而是为魏武侯府的财产不对劲。
几百万两的银子,也不见魏武侯府有什么大的支出,再者还能钱生钱,再怎么也不至于就把这些钱财亏空了。
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魏武侯府把这些钱财藏了起来,以图后用。
至于这个意图,更是不用多想,肯定是有谋反之心,这也为前世卫宁造反成功提供了依据,不然一个人再有能耐,身上没钱没粮,总不能让人家给他白白卖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