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挂前,他说:“仁爱医院的收购合同已经签好了,院长又从美国挖了两个心外科的专家,你和哥就放心回来参加奶奶寿宴吧。”
边澈早就习惯了辛甘棠把更多的关注度放在他哥身上,小时候还用各种各样的恶作剧抗争过,后面就彻底放弃了。
挂了电话,很想抽烟,他摸来打火机和烟盒的间隙,置顶联系人那里出现一个红点。
宝宝:「治病吗」
边澈的喉结滚动,忽然觉得有点痒,烟还咬在嘴边,他在阳台的躺椅上一言不发地坐着,打火机在指尖开开合合,撞出咔嗒咔嗒的声响。
回忆拉回八岁那年的平安夜,边江在他面前发病,当天的很多细节已经模糊一片。
只忆起那群人围着面色发紫的他,有打电话叫120的,有做心肺复苏的,还有辛甘棠尖锐地质问:“你为什么要藏到天台上,现在边江为了找你发病了,你开心了?”
事情不是这样的,边澈大声反驳。
他没有故意藏起来,是边江想要去户外看烟花,可没人听他解释。
救护车来了,所有人乌泱泱地走了,只有他还留在餐厅里,像被遗忘了一样。
边澈重新跑到天台上,烟花在眼前炸开,盛大而热烈,他一脚踢倒燃尽的烟花桶,硫黄的味道呛得眼睛很酸很酸,他把嘴唇咬到出血。
他什么时候哭过?从小到大就那么一次。
那一天,八岁的他好像突然懂得了自己存在的意义,不是在期待里降生的人,只是因为拥有一颗健康的心脏而成为家族培养的继承人。
想通这层意义,挺悲哀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楼梯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接着是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一道稚气的女声在他头顶开口:“给,拿去擦眼泪。”
边澈坐在地上,没接她的纸巾,脑袋埋在膝盖里,声音闷闷的:“拿走,我没哭。”
空气中有零星的冰晶,快要下雪了。
叶声笙穿了件红色的斗篷,说话的时候嘴边一团白雾:“哭又不是很丢脸的事情,干吗不承认?”
十二月正是天寒地冻的日子,边澈突然感到一暖,一条红色围巾在他脖子上绕了两圈,他从双膝中抬头。
天太冷了,细雪落在她的头发上,冰雕玉砌的小脸被冻得通红。
“别乱跑了,一会你爸爸妈妈来接你,会找不到你的。”
“他们不要我了。”
边澈比谁都清楚自己的处境,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好像也得了心脏病,心口某处柔软地方钝痛无比。
“啊?”
叶声笙那阵子跟着阮晴岚看了不少狗血台湾偶像剧,真假少爷的剧情在脑子里滚过,她在他身前蹲下,歪着头看他:“要不…说出你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