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朗中了一箭,后又被补了两刀,已经死透了。温月初扑在他身上大哭时,他死不瞑目地睁着眼,瞳孔渐渐涣散,似望着她又似望着远方。

那股痛彻心扉在四肢百骸里扩散,温月初哭着哭着便吐出一大口鲜血。

她心里清楚得很,终究是她害死了温朗。

温朗一直在给她善后,为了她撒谎,为了她背叛。

是她一次又一次地劝温朗要择木而栖,其实是因为她不甘心。她没有能力孤军奋战,她为了报仇,为了一己之私,要把温朗拉到她这一边来。

呵,择木而栖,放眼徽州,还有比陆瑾瑜更好的良木了吗?

即使后来温朗重新回到了陆瑾瑜身边,温月初也还在劝他反。可事实上,他背叛了陆瑾瑜,根本斗不过陆瑾瑜啊。

温月初忽然忆起,多年前那一群人一起喝酒一起笑闹的光景。

她泪痕遍布地再抬头时,看见那边不远处紧紧相拥着的一双人,即使到今天这一步,后悔又如何,她也还是满心不甘啊!

可不甘又如何,温月初手筋尽断,她好不容易哆嗦着握起地上的一把剑,想要走过去刺进他们的身体里,为她的哥哥报仇。

但最终,她也没能做到。

陆瑾瑜背对着她单手抱着怀中人,就在温月初踉跄地走了两步,他忽抬手腕,反手将手里的剑便射了出去。

听得一声闷哼,那剑正中温月初的心窝,她眼眶通红地望着那抹高大挺拔的背影,缓缓地倒了下去。

温月初身体不住抽搐,温热的血从嘴里涌了出来。

她意识渐渐消散之时,她在想,那是她曾最爱的人,如果当初,她没有被嫉妒蒙蔽双眼,如果当初,她及时悬崖勒马,是不是就可以回到最初时候的模样了?

最后死在他手上也好,浮生爱恨皆斩断,千丈红尘了如烟。

陆放在行军往南阳的途中,本以为温朗势在必得的,结果传回来的消息竟是彻底失败、全军覆没。

温朗也死了。

没想到陆瑾瑜果然留了后手!

他手底下的副将对陆瑾瑜都相当忌惮。现在陆瑾瑜没死,他们是该继续开往南阳,还是该撤回柳城?

很快,据哨兵传来的消息,连他们撤回柳城的机会都没有了。

因为陆婉初兵分两路,趁陆放率军离开柳城时,她南营大军便抵达接收了柳城,并放出了话,道是陆放私自率兵进攻南阳,意图破坏定安侯与南阳王的关系,是为陆家叛徒。

而陆婉初的另一队兵马,正在行往南阳的途中捉拿陆家叛贼。

南阳王得到了消息,当即召集南阳兵力,准备应对陆放。

这样一来,前有虎后有狼形成夹击之势,陆放的兵马便陷在了中间进退两难。

这次打算占领南阳乃是秘密进行的,他甚至留了足够的兵镇守柳城,装出大军还在营地的假象。

可没想到,还不待他以陆家的名义让南阳王开城相迎,陆婉初便断他后方,先发制人。

现在他不仅没能讨到一点好处,反而落得个叛徒之名,柳城肯定是回不去了。私自调兵发往南阳,本就坏了兵家大忌,被说成是叛徒也无从辩驳。

如果他还回去,除非他愿意交出兵权,受陆家军法处置,这件事可能才就此揭过。

可那样一来,他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只能是坐实叛徒之名,用手里的兵另谋一条出路。

后来陆放的兵与陆婉初追上来的将士交过几次手。

陆放吃了亏,折损了兵力。

他一直看不起陆婉初是个女人,可如今真的在她手上吃亏的时候,才明白这个女人不可小觑。

这样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