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茈玉挑选首饰的手顿住:“你派人去庄子上打听了?”
“能不打听吗?我本来是不太放心打听看看,谁知道就问出放印子钱的事,然后我顺着往回查,你猜我又查出什么来?他们把祖上受封祭典的礼器给卖了!外祖父要是知道,能从棺材里爬出来。”
“咣当!”
林茈玉手中的簪子没拿住,掉进首饰盒里发出清脆的声音:“真卖了?”
“我都亲眼看见了还能有假?咱家五世的礼器还在后院库房封着,他们三世没过就给卖了,母亲要是知道能气死。”
长叹口气,林瑾想起贾敏,转头看林茈玉脸色:“上个月父亲送信来,说母亲的身子不大好。”
“我知道。”林茈玉把簪子捡起来,仔细摆正放在首饰盒里,扣上盖子。“前些日子我和你二姐做了个梦,梦到小时候我们三个出生不久母亲就病逝了,这么些年,都是母亲赚来的。”
因为贾敏活着,贾琏才有机会被掰正过来。
因为贾敏活着,林家才能为迎春、探春、惜春的婚事说上话。
也因为贾敏活着,贾母对林家的感情不仅限于林黛玉一人。
但等贾敏去世,林家和贾家的联系就会断开一大半。等贾母也去了,林家和贾家就只剩下名义上的亲近了。
林茈玉沉默片刻,问:“你的婚事父亲怎么说?”
“母亲想提前到今年年底,但父亲坚持明年。”
“不急,我和你二姐每日为父母祈福,想必上天不至于连你的婚事都不让母亲参加。”
气氛低沉片刻,林瑾深呼吸:“印子钱的事要管吗?”
“你知道是谁放的?就算知道,你能劝她收回?如今荣国府管事的是二舅舅和二舅母,二舅舅的脾气若知道了,必定会在家里闹一场,外祖母必定会为宫里娘娘的面子将事情压下去。何况贾家三个哥儿还在金陵等着出成绩呢,这个时候家宅安定可比印子钱重要,她们不会在意的。”
庄户的命比不上元春的名声重要,也比不上贾宝玉的仕途重要,这就是现实。
林瑾脸色难看:“难怪师父他们都不来做官。”
“你也不想做了?”林茈玉赶紧转头,怕这小子做傻事。
“长姐,我也不至于如此天真吧?”林瑾哭笑不得,抓抓脑袋端起面前的茶一饮而尽。“以前在扬州听父亲说京城还觉得很有意思,现在看更有意思了。虽然我答应要去国子监,但原本心中是有犹豫的,不过现在,我觉得国子监很好。”
放下空了的茶盏,林瑾背着手扬长而去。
雪容过来将茶盏收到托盘里,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福晋,三哥儿这模样,倒有些像黄老先生。”
“是吗?”林茈玉歪着头仔细看看,等他走过拐角看不见,才正回脑袋。“是有点像,不过我也觉得教书育人比党争更有意思。”
不管把党争说得再激烈再热血沸腾,归根结底还是一己私利而已。
“贝勒爷呢?”
“大格格今儿生日,贝勒爷带着大格格出去玩了,约莫要晚上才回来。”
“那就让他们好好玩吧,趁着年纪小。啧,我小时候应该再疯一些。”
雪容立刻露出满脸惊恐:“福晋还觉得小时候不够疯?那回您推着二姑娘爬树我还记得呢,夫人的脸都吓白了,三哥儿更在树底下哭。”
“有吗?不记得了。”只要我不承认就没有这回事。林茈玉打开首饰盒,继续挑首饰。
第二日八月十五中秋节,阖家团圆的好日子,七贝勒府除了刚出生的两个奶娃娃,其他三个都被林茈玉带进宫。
咸福宫妃博尔济吉特氏许久没见过这么多孩子,乐得眼睛都笑弯了,抱着软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