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声问:“睁眼了么。”
不,此时应该是莲升,那“鱼泽芝”,不过是她在小世界的一个“壳”。
引玉还握着那只铃铎,堪堪回神,后知后觉手被冻麻木了,口舌发干地说:“睁了,这里好冷。”
她一扭头,便看见一穿着层层叠叠厚重长袍的女子朝她走近,是莲升。
莲升那身袍子看起来甚是宽大累赘,就和小悟墟里的烦文缛礼一样,倒是显得她格外从容稳重。
和梦里无差,这才是“鱼泽芝”原本的样子,她眉心是红色花钿,眼尾还用红线勾长了,却因神色冷淡而不显妖异,不怒而威。
引玉低头看了自己,才想起来,那只木人还被她抱在怀里,但画卷已不知所踪。
“画卷呢?”她诧异道。
莲升走来,往她眉心一点,说:“或许到这里面去了。”
引玉眉心一凉,伸手握住莲升的手指,却丝毫觉察不到画卷所在。如若说画卷是她的本体,那本体归回,什么妙法神通都应该重新习得才是,偏偏她毫无感觉!
“记忆还没恢复吧,怕是画卷还未融入神魂,再等等。”莲升抽出手指,拂去引玉发顶的雪,顿了片刻,竟忽然低头。
一时间,那带着莲香的气息近在咫尺。
莲升神色自若,亲热般逐上前,却没有落下一个吻,守着那点微妙的距离,只容气息缠绵亲昵。
“果然闻不到烟草味了。”她退开。
那温热气息让引玉的唇角沾上了潮意,她低低笑了,往唇上一碰,定定看向身前的人,半晌移不开眼。
还是那双眼那张唇,不过是妆容和衣着变了,神色举止倒还是和“鱼泽芝”一样。
像是吕三胜常玩的游戏,给小人换个“皮”,也不知吕三胜如今怎么样了。
“看什么。”莲升淡笑。
“稀奇。”引玉坦然,不禁多看两眼,看得明目张胆。
她举起手里的木人,轻呵了一声,“还真把它也带过来了。”
耳报神刚刚回神,木做的眼珠子转溜溜,稚声说:“哎哟我刚才就跟周游世界一样,把春夏秋冬都历了个遍,差点以为自己又被塞到什么幻境去了,睁眼看见你们都还在,也就放心了。”
它眼珠又是一转,“这什么地方,怎么天寒地冻的,还鬼气冲天?”
引玉也纳闷着,把手里的铃铎丢给了莲升,说:“这里面有字,你看看。”
见莲升接了宝铃,她捏住袖子一角,打量完他人,便开始打量自己。
在此前的世界生活了二十来年,要她习惯如今的穿着,还真就挺难的,但也好在她没再穿着那身旗袍,否则定会冻晕在此地。
她穿了一身白,和这堆了遍地的雪一样素,周身找不出第二色,再一想,梦中被她拎出水面的衣带,也是白森森的。合着那画卷真融进她眉心去了,却还没有融完全?
眉心有点痒,她抬手一摸,才知自己头戴银链,坠子恰好落在眉心。
稀奇,这慧水赤山当真有意思。
“所以呢,这着陆点是您给选的?”引玉又朝四处张望。
风大雪大,天灰蒙蒙一片,也不知是早是晚。
“这是晦雪天。”莲升握住那只铃铎,眉心紧皱,眼底郁色沉沉。
引玉觉得,她大概是来过这里的,望了一圈,目光定定落在远处一高山上。
也幸好天上浓云密布,不然这么望着天,定要被日光照得双眼噙泪。
那山似乎顶天而立,山尖已穿过浓浓灰云。
刹那间,她眼前一变,又看到了一些旧事。
那时天朗气清,她倚在高楼窗边,窗正对着远处的山,得将头探出窗外仰视,才看得到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