录电话号码的纸条。
宛如兜里有条蜥蜴,很不舒服。
他觉得自己也挺没出息的。
明明说不在意吧,但其实总在想这个事儿,也想早上易敏的眼神。
没什么情绪,
但就是想。
这天晚上九点多,趁岑肆睡着——若没有啥事他睡得就很早,江识野便走到阳台边,望着天空兀自愣神。
手里捏着那张纸条,揉的皱巴巴的。
打还是不打?
这简直像个生存还是毁灭的哲学问题,他足足犹豫纠结了半小时。
江识野也才21岁,放到社会还是很多人本科没毕业找父母要钱的年龄。十几年没见的人就在号码那端,他不想她打扰自己的生活,却也无法做到明知她的存在又放任不管。
他思来想去,最后落点在岑肆的那句“迟早要见面”上。一咬牙。
输入号码。
拨通。
如果她睡了没接就算了。
就这样吧。
然而只响了两秒,对方就接听了。
疲惫又熟悉的女声。
“喂?”
就这么一个字,框在手机听筒里,听上去那么近。
江识野一口气堵在喉咙里。
他小时候拨过那么多次号码,就是想听这么一声喂,都无法等到。
易敏见这边沉默,一下子就明白了。
“是识仔吗?”
“识仔是不是你?”易敏声音里迅速染上哭腔,“识仔?”
夜风勾勒着江识野的额头,他眯了眯眼,才哑着嗓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别这么叫我了。”
对方立刻开始哭。
江识野有些烦躁地把听筒拿远点,坐在秋千椅上,闭上眼。
过了会儿,他感觉她情绪缓过来了,才又耳朵凑向听筒,淡淡地问:“你找我干什么。”
“……我就是想看看你。”
多么老套的话,江识野嗤笑一声,立马反驳:“那你为什么以前不看?你以前干嘛去了?我小时候你都没看过,我成年了还用你看?”
“对不起……”易敏又开始啜泣,“妈当年出国了,东西都被抢了,过得很难……识仔,对不起……”
“出国?”
“我当时以为你爸在京城,后面才知道他去R国了……”
“然后你就出国去找他了?”江识野毫无耐心地打断,皱起眉讽刺地轻哼,“你还真他妈深情。”
易敏一下子说不不出话来。
只能听到一声又一声吸鼻子的声音。
“我后面回来找过你,但听说你去京城了,没人能联系上你,对不起识仔,我知道你是想去找我的……”
“想多了。”江识野毫无感情地回答,“我没必要去找你。”
这话半真半假。
全国那么多城市,18岁的他离家出走去哪儿不好,却独独选中京城,确实是因为潜意识里还记得易敏说她也要去京城。
他那会儿那么小,说要自己混出个样子,却也心怀侥幸说不定能找到自己妈妈,找到依靠落脚。
但后面真的就没必要了:
他在京城遇到了更重要的人。
有人扛起他说带他回家,他有了心心念念想要的依靠,他不需要一个本就没把自己放在心上的母亲了。
所以此时此刻,江识野是真的感情淡薄,没有太多波澜,这不是忍的也不是装的,他真的无所谓了。
他听着电话里的啜泣,心想自己或许继承了易敏那股子深情的毛病,喜欢一个人就完全扑在他身上,那么全心全意、做什么都可以,于是自然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