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脑宕机的陆勋，听见程游川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声音，“别让他死了，医生。”

程游川的牙槽快咬碎了。

顾若风没有防着他，所以他瞄见了顾若风和云黎的对话，大概清楚了在大桥上发生了什么。

这算什么？

明明他都已经……已经放弃了程凇的任务，决定暂时放Legend一马了，为什么Legend反而死了？

谁允许他死了？隐瞒了那么多事情，藏了那么多秘密，他凭什么就这么轻轻松松地扔下一切去死？

还有，Legend死了，为什么倒下的……会是云悠？又为什么会有完全一样的伤口？胸前的伤他不知道，可手臂和肩膀上的伤是程游川亲自留下的，他很清楚，Legend的伤处和云悠的伤处完全一致。

程游川有那么那么多的疑问，可唯一能回答他的人，却躺在手术室里。

就算抽干程游川的血，他也一定要把手术室里那个混蛋给救活过来，逼他亲口说出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然后……然后再杀了他。

护士们迅速地检查起程游川的身体，确认了他的血型匹配和指标通过，便立刻开始安排给他的抽血工作。暗红的血液流入透明塑料管和血袋中，在处理过之后就会泵入那个人的身躯。

程游川沉默地望着安安静静躺在那张病床上的身影。

他第一次见云悠这副模样。一动不动躺在那里，胸口的起伏微不可查，像一张被揉皱了的苍白的纸，分不清他和条纹病号服下的绷带哪个更苍白，和他过往那副力拔山兮气盖世的样子简直是判若两人。就连氧气面罩中呼出的白气都那么微弱淡薄，好像……随时都要停止呼吸一样。

云悠脸上的表情不算丰富，不过那双干净的眼眸总是盛着各种各样的情绪。有从奇美拉的爪下伸手把他推开，取而代之被抓起来时的庆幸；有捉弄陆勋时的促狭，吃到那些甜到齁人的点心时的满足；有每次等到他们平平安安回来时的喜悦……甚至还有在饭店里信誓旦旦跟程游川说要帮他时的担忧。

但现在，他就这样紧闭着眼睛，程游川看不出来他在想什么。在想终于不用管这些神经病同伴可以放心去死了吗？还是在可惜死前没多吃几口该死的白巧克力……那些鬼东西还放在他课桌里，一直不管会不会招虫子？

看了他一会，程游川便冷漠地撇开脸看向头顶的血袋……怎么才这么一点？抽这么慢做什么？

他又瞄了一眼时间，可刚刚那在他看来非常漫长的时间，只是这漫长的一晚上微不足道的一分钟。

……才一分钟？

程游川深深地吸了口气，又呼出，如此反复深呼吸着。他情绪不稳定的时候就会用这个动作来调整自己的心情，调整自己的表情。可很快他意识到这个他习惯的动作反而让他的呼吸越发急促，甚至呼吸频率开始混乱到他的眼前开始发黑。

在旁监控的护士急急忙忙赶了过来，用纸袋遮在他的口鼻之前，通过减少氧气的摄入量以防他继续陷入氧气中毒的症状……也就是所谓的，过呼吸。

勉强缓过情绪的程游川，缓缓靠在床上，侧眸看向一边，眼神流露出不加掩饰的狠戾。

“你要是死了，我就把你重视的所有东西都毁掉，一个不落。”他如此威胁道。

不想变成这样，就爬起来阻止他啊。

第88章 是该和这位敌人做个了断了。

云悠的状况基本稳定了下来, 脱离了生命危险，但却没有要醒过来的征兆。

“他还要这样躺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