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兄弟俩起了个大早,到正堂辞别父母。成德自然又被母亲好一通叮嘱,就连临安等人都被觉罗氏叫进来嘱咐了好些话,又大包小包地塞了各种药材吃食在他们的行李里。
直到明珠看不下去了,皱眉道:“得得得,他是在顺天考试,又不是奉天。骑马一刻钟的距离,还带什么行李?”
成德深有同感地点点头。他去顺天府参加考试这件事,乍一听像是要到外地千里赶考似的,其实顺天就是京师的别名,顺天府尹衙门就在北京鼓楼东大街路北。
他去参加考试方便到什么程度呢?正黄旗的驻地就在安定门一带,他们家门前的大街就叫北安定门大街,而一出了安定门基本上就可以看到顺天府尹衙门的屋檐了。如果不是这样,觉罗氏也不会对这场考试抱着可有可无的态度,而是会坚决反对了。
如今顺天衙门已经暂停办公,门口拉起一道绳索,有持刀的衙役守卫,不让外人入内。
书致骑在马上,朝内望了一眼,外衙门口到大堂之间的一块十丈长,两丈宽的空地被清理出来,安置了许多单独的桌椅几案,想必就是考位了。每席前后左右间隔一米左右,放眼望去大概有四五百个席位。
顾贞观已经带着几个作保的人到了那里,成德连忙下马行礼,双方互相见过。顾贞观指着身后的几个少年介绍道:“这是京城蔺桐书院的学生,钟华翰、孙飒、杨元卿、严九龄。”
成德点点头,称呼他们“各位师兄”,顾贞观又指着他介绍道:“这是我的一个小友,纳兰成德。”并没有通报他们家世。
书致冷眼旁观,只见那四个人看上去约摸都是十到十五岁之间的年纪,有的穿着绸缎衣裳、带着额前嵌玉的帽子,有的只是穿着粗染的葛布单衣,但都衣着齐整、眼神明亮,即便是听到“纳兰成德”这样一个跟“xx买买提、xx斯基”类似的带有明显少数民族特征的古怪姓名,也只是露出好奇的目光,而没有莽撞地开口询问。
要知道,所谓“五人互保”就是连坐的意思,一旦五人当中有人作弊,剩下的四个人也要承担连带责任。
书致之前最担心的就是顺天禀局只负责牵线搭桥,而不会仔细审核互保人的人品操守,要是胡乱给他们匹配一个喜欢“铤而走险、富贵险中求”的大冤种,让他哥成为下一个吴兆骞,被赶出考场来。那他们家可就要成为京城贵族圈子里的大笑话了。
可如今看来,顾贞观是用了心的,这四个人都是受过一定教育的中产之家孩子,而且年纪都不大,即便这科考不中,也还来日方长,不至于会走歪门邪道。
显然,顾贞观也知道他的顾虑,特意开口对书致说:“他们的老师徐友蔺是我多年的朋友,二爷自当放心。”
书致点点头,诚心实意地拱手道:“多谢先生。”
不仅是他们会担心别人品行,互保的几人肯定也会对成德这么一个没有在他们书院念过书、考试前十天才临时空降过来、还不肯通报家世的怪人心存疑虑,能够答应跟他一起赴考,显然也是因为顾贞观的名气和面子。
成德也悄悄嘱咐弟弟:“待我们领卷入场之后,你替我招待顾先生,请他到酒楼吃杯水酒暖暖身子。”
书致自是应承。
成德又问顾贞观:“那么徐先生在哪里呢?”
“他病了,这才让我带着几个学生来考试的。”
“额,”成德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那待会儿由谁来充当我的业师呢?”
“怎么?我当不得你的老师吗?”顾贞观负手而立,望着比自己矮了一头的清秀少年淡淡笑道。
排除家世的因素,顾贞观是康熙二年江苏乡试的第七名,江苏作为从古至今都以内卷闻名的科考大省,顾贞观这个举人的名头含金量十足。更何况他出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