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宝笑了笑,他往她?空荡的手里塞了一根仙女棒:“另一只?手再来一根?”
“行啊!”
李银泽垂眸,拨动打火机,先给妹宝点,李彤泽再凑过来借火。
滋啦声声响,火星迸溅,流光溢彩,仙女棒在妹宝手里绽成火树银花,映亮了她?的瞳孔和脸颊,唇瓣水润嫣红,如坠莹珠,她?就这么随心随性、天?真烂漫的一笑,就很难让人挪开眼。
李银泽低头看她?,他也知?道身后?有人在看他们,但视线收不?回来九月开学,他只?是离开了一个半月,一切都变了。
妹宝嫁给了她?素未谋面的世叔?残疾的,比她?年长整整十二岁的,甚至连个像样的婚礼都没有?
李银泽无论如何不?敢相信。
掐着?火星湮灭的尾巴,他又递来一支新的,在重燃缤纷的一霎,震出低淡音节:“他对你好吗?”
妹宝依然笑着?,随心应:“谁?世叔?”
李银泽看着?她?,不?做声。
“当然好啦!”妹宝一脸受尽偏宠的有恃无恐,愉悦笑说,“很好很好,当然我也对他很好。”
李银泽突然觉得很烦,看她?的天?真笑容,尤觉惊心刺目。
一支燃尽,又换上新的,妹宝举着?烟花棒,无忧无虑地旋转画出一朵朵光痕飞逝的圈。
李银泽绷紧牙根,内心逼迫自己?不?要扫她?的兴,但还是被那密密麻麻又稍纵即逝的圆圈套着?,把残酷的话?语脱口而出:“明天?什么时候出发,还是七点吗?”
“你不?会忘记了吧?”
璀璨火星愣住,在冷风中?很快稀薄,灰白烟雾萦绕在眼前,宛如透明、伶仃破碎,风一吹,散得七零八落。
妹宝垂眸,口吻清润平静,无甚波澜:“嗯,七点出发,没忘记。”
李银泽看着?她?手里的火树银花归于苍白黯淡,默默走开,去点地上的旋转烟花。
明亮而喧哗的室内,牌局变得索然无趣,梁鹤深三心二意应付着?。
春晚在一曲《难忘今宵》中?将尽,牌桌撤去,阮家一屋人去门口放鞭炮,十八捆并成一条火龙,阮多宝和阮玉宝各站一边,火光从两侧点燃,噼里啪啦震耳欲聋地炸响。
最后?在中?心汇聚,点燃那筒巨大烟花,似乎正好掐着?零点。
“砰!”
盛大的火光在头顶炸开,点亮了夜幕,也点亮了那缕缕烟云。
屋檐下,妹宝和梁鹤深站在最后?面。
前面站着?大哥和大嫂,结实?的手臂绕过笨重腰肢,扶着?她?的肚子,剑眉星目的男人低着?头,眼里笑容很重,很憨,也很甜。
爷爷背手站着?,眼波深沉而幽静地看,仿佛在看岁月浮沉,一年又一年,冬去而春来。
阿爸阿妈相互依偎,老夫老妻偶尔也甜蜜。
老二、老三都在露天?里,一个叉着?腰,嘴里叼根烟,一副嚣张模样,一个站姿如松,大衣利落,确实?显得文气儒雅。
一家人,和和睦睦。
忽然,手心一凉,然后?有沉甸甸的织锦落入,妹宝低头一看,火红吉祥的颜色,金线绣着?一个耀眼硕大的福字。
梁鹤深俯身下去,避开耳目,在灿烂烟花下亲吻她?额头,温沉的嗓音荡在耳边,仿佛酿了许多年的酒,让人醺醉、沉迷:“新年快乐,我的妹宝。”
大哥转过头来看时,梁鹤深已经重新站好,对他投去温和礼貌一笑。
不?急,妹宝还小,总有一天?,他会将她?光明正大地捧在掌心。
红包重重压着?手,妹宝欣喜又惶恐,眸光微颤仰望身边人,她?在心里道谢,也在心里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