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好像永远是那样,极度的纯净美丽,光线给他软瓷般的面颊抚上一抹透明的釉,安静得能凝止一切。
面对那个人,在神情短暂的冻结之后,甄唯乌沉漂亮的眼睛在那一刻几乎显出了婴儿般的空白和湿润。那个时候,他一定无助到了极点。
雷蒙德近乎以为他已经失去声音了。点了一支烟,雷蒙德接着以职业的敏锐,看他如何将指尖微不可察的颤抖掐进掌心里,看他额角渗出的细微的冷汗。
雷蒙德已经在窒息的空白中断定甄唯不会开口回答了,但对于那个人临时改变的决定,他仍然善解人意地说好。而后基于自我保护的本能,甄唯垂下视线,避开了对方脸上的神情。
雷蒙德在脑海中延迟了一瞬。顿了顿,将画面倒回去,一一分辨出口形。那个人对甄唯说,“我们分开一段时间。”
他提出分手时,脸上令甄唯无所适从的神色仍显出淡淡的温和,却连同委婉的话语,将甄唯完全打碎。
雷蒙德不清楚一段时间这样模糊的概念到底指代多久,但毫无疑问一定超过了三年,因为雷蒙德从没见过这个人。可能薄丛对妻子的保护也一并在无形间阻断了任何可供他们见面的机会,让这个人即使是在甄唯状态最虚弱不堪的时候也未能出现给他一丝精神上的安慰。
雪城乃至新州都在薄丛的势力范围之内,他在此得到的荣誉不计其数,姓名无人不晓。薄丛指挥家般的优雅沉稳,成为调查局新一代提倡的形象,他将所能想象到的手段在宪法之下用成了极致的艺术。薄丛想在这里藏匿一个人,上帝也未必能够找到。他是民众强有力的定心剂,所有人都在他的庇护之下,更何况是被他视作唯一挚爱的妻子。
而权豪贵胄出身的公子哥,在雷蒙德带着偏见的印象里,即使可以,也不应该在这里出现,他们大多该回家享受顶级跑车这类豪门小玩具,拥着香槟美模浪费家族数代人也挥霍不完的钱,而非挑战绝对,惹火烧身。
颜
第07章七小
窗外落雨尚未收束,景致被沁凉的雨水洗拭过,着色清晰如新。
沐浴后暖雾氤氲,从室外沾到身上的冷意已经尽数消解。甄唯换上质地柔滑的丝质睡裙,垂着被水雾漫湿的眼睫,忽而想到了什么,呼吸不由得微凝。
裹挟着周身未散尽的水汽,甄唯匆匆出了房间,从白色大理石雕凿而成的楼梯拾级而下。雪足踩在厚软的地毯上,甄唯却又不知何时反应过来,那把黑色的雨伞,以及回来的路上薄丛拢在他身上的风衣,早已经由佣人代劳接过去收好了。
甄唯从昏昏默默中回过神,停下了脚步。
侧过脸,面向窗外,甄唯松松握着另一只手臂,漫无目的地看了一会外面淅沥的雨景。水线十足优美,为连接穹顶的拱形落地玻璃窗蒙上了一副流动的珠帘。
甄唯独自站在窗边,在旁人眼里,他的轮廓在构图中显得格外疏离干净,剪影柔弱,如一抹纤小洁白的铃兰花。
多萝丽丝在余光里找到了甄唯,身影快步掠过廊柱,过度紧张地过来将他带回房间。
沿途仿佛步过一场胶片电影,天顶画连绵在距离地面远不可及的位置,立体透视精妙绝伦,在视线的错觉中无尽延伸。中世纪水晶吊灯奢侈璀璨,光影效果可谓达到极致。
象牙白色的罗马柱在偌大的室内空间里错落有致,花藤浮雕缠绕其上。昂贵的艺术品、古董家具与雕塑绘画交相辉映。
繁复古典的丝绒缎面墙壁上,价值连城的油画高高装裱悬挂,给人应接不暇之感,一幅接一幅地落在甄唯身后。丝绸地毯将负责别墅内各项事宜的佣人在一旁往返间的足音吸纳得微不可闻。掐丝珐琅器,通体雕饰镶嵌宝石料的转花水法音乐钟,铜鎏金烛台,玛瑙座落地灯……不胜枚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