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戴的貂蝉冠,平日里的公服倒没有太大变化,但升了官以后,史守成整个人气色都不一样了。
他看上去面色红润、神采奕奕,纵然是和以前一样的衣裳,精神气都足了许多。
他正要拐弯,远远地就瞧见了谢知秋。
若是以前,谢知秋是参知政事,史守成略落后她一筹,见了谢知秋,要主动先行礼。
如今,两人地位颠倒,该换谢知秋向他行礼了。
其实以前,谢知秋知道自己阅历尚浅,对年长的官员都颇为尊重,不会刻意等他们主动向自己行礼。
但史守成显然与谢知秋不同。
他自认德高望重,小辈对他恭敬是应该的,更何况以前谢知秋年龄不大,却升得比他更快,史守成心里憋着股气,如今当然要顺理成章地讨回来。
于是他就故意站在那里不动,摆着高高的架子,等谢知秋过去。
谢知秋一顿。
史守成这种神情做派,多少会令人有点不舒服。
不过人在官场,要看得清形势。
谢知秋没将这点小事放在心上,从容地走上前,垂眸恭敬行礼道:“下官见过同平章事大人。”
一息。
两息。
三息。
谢知秋觉得自己似乎等了比以往对齐慕先还更久的功夫,才得到史守成的回音。
史守成恍然大悟道:“谢大人,好久不见了。本官近日太过忙碌,都没怎么顾上别的事。谢大人呢?”
谢知秋回答:“下官倒还算清闲。”
“谢大人,你这样不行啊。”
史守成摇头叹息,摆出长辈的架子,开始教育她。
“你年纪这么小,正是该多历练历练的时候,又担任国子监祭酒这么重要的职务,怎么能贪图享乐,不多主动做事呢!”
话完,他又一顿,言道:“不过你毕竟是女子,轻松一点也情有可原。就是别太过分了,面子上总要过得去吧。”
谢知秋:“……”
谢知秋眼神暗了几分。
但她还是没有当面驳史守成的面子,敷衍地韬光养晦道:“多谢同平章事大人指教。”
史守成遂满意,昂首阔步地朝紫宸殿走去。
谢知秋注视着他的背影,许久没动。
*
又是一日。
史守成近日心情颇佳,连走路都带风,逢人笑容满面、腰背笔直。
尽管他以“唉,最近事情太多,太忙太忙,改天再聚”为理由,推了几次花会诗会,一副新官上任无比繁忙的样子,但其实他内心深处还是挺乐意在这个时期访友聚会的。
这一日,他便约了昔日的那些好友,一同到一处楼台上赏景。
其实他近日有了点架子,赴会时会特意来得晚一点,好显得出场隆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