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篷外传来沉闷的脚步声,火光照着值守的人影映在帐篷上,驱散了夜晚的黑暗。
贺英半跪在地上,面前放着树林里死去的斥候尸体,军中的几名将领坐在扶手椅上,觑着前面沙盘前的赵将军,一声不吭。
篝火熊熊,一张张古铜色的脸都被黄沙打磨得略显粗糙。
“于阗快守不住了。”
赵将军把手里的情报传到四周将领手里,众人传阅后,无一不面色肃穆,气氛凝重。
情报中写,两月前于阗就被匈奴突袭围城,城中报信的斥候出不去,军中派去的探子,也有去无回。
正逢这两月凉、肃两州又频频受袭,军中主力都开到了关口作战,于阗城的事就被耽误了下来,可信里写于阗城的守将陆振还带着一千士兵苦苦坚守,这封信送出之时,已然是要弹尽粮绝,不知生死。
赵彪将军望着沙盘中的孤城,与玉门遥望,篝火映红了粗砾的脸。
“传令下去,整兵。”
“不可,将军,主力还没回来!”
中军将领慌忙起身,现在军营只剩下守辎重的卫兵,剩下能用的几千人中,大多还是刚训练的新兵,此时去营救于阗,能不能击退匈奴都另说,怕是有去无回。
赵彪虎视诸将,目光落在沙盘上,半晌,声音有些沙哑:
“他们在等我们。”
众将领听到这话,心里都是一沉。
最终赵彪力排众议,由武威军左军虞候严从意领三千士兵支援于阗,几日后待主力稳定玉门局势,便会赶去增援。
贺英从主帐里出来,夜色凉如水,先回到了帐篷里。
挑开帘子,要去于阗支援打仗的命令传下来后,同伙们都默默擦着刀甲,没有往日里刁斗吹牛,帐篷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
贺英脚下一顿,没有往进走,而是转身,走向伤员住的营帐。
一掀帘子,里面传来几声惨叫,贺英扫了眼各样受伤的士兵,朝着沈念床位走去。
沈念坐在床边,军中的老大夫正给他上药,身上的血迹清理过后,这伤看起来也没那么可怖了,贺英看着忍不住出声问道,
“好些了么。”
沈念抬头,一见她来了,眉梢微扬,贺英在他对面坐下,看着军医给沈念一点点包扎伤口。突然,外头又涌入几个伤员,说是值守被野狼咬了,军医把伤药往沈念手里一塞,急忙离开。
贺英看着沈念自己拙手拙脚地上药,想他受伤多少还有些因着她,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干脆一把把药瓶夺过,抬头对沈念道:
“我来。”
沈念愣了下,眉眼微动,看向贺英,沉声道:
“那就有劳贺兄了。”
话落,沈念解开军袍,背过身去,外袍堆在腰处,露出大半脊背。
贺英怔了下,沈念身形虽瘦,可均匀起伏的肌肉附在骨上,带着股力量感,后背上有五六道血淋淋的伤口,从肩膀一直延伸到腰部,露出里面的血肉。
“怎么?”
“没。”
贺英微微垂眼,将药粉洒在纱布上,俯下身子,一点点抚过沈念的背。
虽然她在军队里没少见过男子的坦胸露背,也给同袍上药包扎过,可这回面对沈念,似有些不同。
温热的鼻息喷洒在伤口处,贺英看着眼前人的窄腰,又闪过今日救他时,他对她露出的信任笑容心头有丝不知从何而来的慌乱,手落下时轻微抖了下,引得前面人一声闷哼。
听到声音,贺英这才回过神来,急忙稳住心神。
感受着那冰凉一点点触到脊背,沈念身子也微不可闻地僵了僵,却又迅速松弛了下去。
他偏过清晰的下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