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悬崖。要不是他提前就位,她绝对葬身沟底了。那一刻,当惊恐万状的花如屏发现是落在了他的怀抱时,就像生命遇见了阳光一样,一下死死缠绕住了他的脖项。那是获得重生的激动,让他也充满了喜悦的力量。他的确是把她搂得紧了一些,但那一刻,绝对没有欲念杂生,那就是成功解救了一个生命的心花怒放。
想着想着,他完全释然了。
俯瞰着群山在狂风暴雨后的寂静,尤其是在金色阳光照射下的晚秋,他发现自已所处的山地是如此气象宏大、苍莽辽阔。造物主像是打乱了调色盘,竟然把七星山皴擦点染得金黄、火红一片。那些突然出现的堰塞湖泊、飞瀑流泉,吞吐大荒、妙造自然,是谁裁剪得如此混沌雄强?山风清朗、海田沧桑、真气充盈、万象昭彰。这简直是悲壮而丰实的宇宙的一个缩影啊!他拿起相机,咔咔嚓嚓拍个不住,他觉得自已已拥有得够多够多了,还需要什么呢?许多事情身在棋局之中,又需内心活在赛场之外。不屈从于任何欲望纠缠撕裂,就活得游刃有余、自由奔放。
镇长的考察放下了。一放就是好几个月。
火车终于在五一节那天,突然从崇山峻岭中震耳欲聋地穿越过来,给大山平添了许多来找“后花园”的旅游人脉。紧接着,高速路像给皱褶遍地的大山,画一样拉出了两道功力深厚的笔直线条。西京人买了肉夹馍开车过来,打开野餐时,竟然余温尚存。旅游再一次成为北斗镇的热门话题。在一次会议上,一向表现得“老成持重”的镇北漠突然侃侃而谈,发表了长达一个半小时的精彩论述,其核心仍是“不走样”地恢复“点亮工程”。新任书记还说了南书记的顾虑,但镇北漠说上级的心思须反复揣测,小心耽误了发展机遇。听说有人“点拨”过镇北漠:北斗镇镇长空缺半年,都与镇上干部心不明、眼不亮有关。因而他就把“群山重新点亮再论证”的万言书,直接以个人名义呈报给南归雁书记了。
从一切传言和迹象看,“点亮工程”似乎真有“死灰复燃”之势,安北斗就上县去找南归雁。谁知南归雁去了枫林沟。他一听枫林沟,就立即想到了“点亮工程”。当初他被南归雁借调到县城,曾主抓过枫林沟的“点亮”。因为那里是县城人的“度假村”。他倒想去看看这家伙准备如何重蹈覆辙呢。枫林沟离县城很近,骑车子也就半小时路程。进到沟里,听说南归雁带一帮人上沟垴去了,他就出出溜溜也朝上爬。上到沟垴,才发现南归雁原来是带着一帮人在察看一个巨大的泥石流滑坡体。一些工程技术人员正架着仪器在勘测。他远远听见,南归雁好像在说什么九寨沟:“九寨沟过去也是泥石流遍地的地方,后来就是因为科学治理,从源头上解决了问题,才让一条灾害频发的沟道,成了举世瞩目的风景胜地。我们枫林沟自上而下有十八湾水泊,一条一波三折的高山飞瀑,虽然现在都几近干涸,枫林也斑斑驳驳。但昔日的生态,县志有记载,并且是一首诗:‘白练三斗转,镜波九回旋。红枫醉瑶池,天上共人间。’我们现在首先要做的工作,就是把明暗泥石流隐患全部找出来,不留任何死角地进行水土治理,彻底修复生态,还枫林沟一个人间仙境。”
安北斗好像条件反射般地想到了六七年前那项工程,到了枫林沟段,南归雁也说过“重造人间仙境”这个词。并且他俩在这条沟的帐篷里住了半个月。有一晚差点让泥石流连帐篷一起把他们卷走了。是不是意味着“南归雁的灯”就要从这里重新点亮了?
南归雁开始还以为他是来说镇长职位的,就解释说,告状信还在进一步核查中。安北斗甚至觉得有点受辱,就开门见山地说:“你到底还是要搞什么‘点亮工程’了?”
“谁说的?”
“下面都要搭班子了,谁说的,是不是要从枫林沟开始?”
南归雁说:“我是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