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4 / 8)

人,生编硬造出来的。这大概就叫见世面了吧!孙铁锤看见,磨存凳把几大鼓囊囊拉锁包的钱财,都给吕存贵提回家去了。有一次他还故意叫住磨存凳,打开拉锁包看了一下,也只是看看,还不敢不让人家朝走拿。神鬼这东西,你说有,还可能真有。他爹死那阵儿,村里就有人说,看见过一个脑壳比水桶还粗的肿脸鬼在四处游荡呢。他也害怕这个已被传得中国不出、外国不产的吕大师,要真能兴风作妖,把他暗算了咋办。人间可能就是这一物降一物的世事吧!

不管人多人少,孙铁锤还是能看清村里谁来谁没来的。温存罐一家没来,这是意料中的事。安北斗他爹没来坐席,是齁病从不出门,但他娘随礼了。只是安北斗不来没道理。都说这小子跟温存罐穿了连裆裤,他现在也相信得八九不离十。照说他过寿,镇上干部还没有不长眼的,连牛栏山也捎话说出差去了,特别表示祝贺。至于是不是出差,反正总有一句话。过事就是过人。谁来谁不来,心镜一目了然。他安北斗还是本村人,凭啥不来?但还就是没来。看来这小子也是不想好好混了。再就是草泽明没来,竟然也没随礼,还真把他自已看成世外高人了。这次他是派人去下了帖子的,草泽明却没给面子,真是给脸不要脸的老皮货了。

温存罐把自已彻底告成了“疯子”,这让他有点哭笑不得。唯一遗憾的是没把人关到疯人院去,而让他老婆花如屏,还那样难以如愿以偿地“放生”着。这女人,迟早都是要她好好给老子叫唤几声的。这是他四十寿辰的一块心病。

89 猫头鹰说

在我看来,其实最近没有什么大事要发生。死人是会有的,但属正常亡故,我到他家门口叫了几声,他们大概已经在为久病不治者准备老衣了。这点事记入我的起居录即可。单说村里最近的噪声的确很反常,因白天我无法看清动向,只有夜晚,才能俯瞰,发现他们搭起的十里长棚和一种叫戏台的玩意儿,竟然闹火得整夜不散。酒鬼遍地都是。麦田、苞谷地里,乱搂乱抱者,也未必都是自家的婆娘和对象。不像我们猫头鹰类,除个别品种外,一般都是要厮守白头的。当然我属例外,谁让我的品种如此高贵呢?

我十分佩服人类的自愈能力,受再大灾难,都会很快忘却。他们总是能给自已找到很多快乐的理由,要冠以自主自由的美名,大行及时行乐之实。在许多方面,看来我们是望尘莫及的。我们总体比较保守,大概是因为把黑夜看得太清楚吧,而对夜幕下的诸种勾当,以及离开黑暗后立即装出的假正经,多有不屑。我们喜欢安静、独处。保持冷静,是生命的第一求存法则。据我父辈讲,过去村子也不像现在这样闹腾,不过听起来有点吓人:“碾子是碾子,缸是缸,爹是爹来娘是娘(现在的爹可不一定都是亲爹)……点的总是那么点点亮,只有看家狗叫得咋就那么狂。”这是对那个时代日子最牛x的概括。太过死寂了!现在的狗,就是把喉咙叫扯,也没人听见。其发声部位是否科学,当然也值得研究。顺便说一句,我十分讨厌狗,它们也企图在人类的眼睛之外,发现一点什么特别的东西,装作自已也是大地的灵物了。那智商,也不过就是胡乱汪汪而已,千万别以为它们一叫就有什么惊天动地的事要发生了。在这方面,只能相信我们的直觉与判断。

比如那次大爆炸,只有我们七星山上的猫头鹰,提前做了近一个月的预警。当然最灵敏的还数我了。我比其他同类更早产生了焦虑与不安。注意“焦虑”二字,可不是“叫驴”,电脑容易打混。一个很庄严,一个颇滑稽。人类现在把焦虑症叫一种世纪病或世纪情绪,很多人把“焦虑”二字衍生成整本的书籍拿去出版、评奖、弄职称。依我看,就一句话的事:都是欲望惹的祸。像我们一样,能安定地站在一根树枝上,冷静思索一些大问题,而不企图去占有更多资源,不因此产生更多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