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2 / 4)

肉这些硬菜。初一早上供了肉馅饺子,一些饺子里还包了硬币,并且让家家都必须吃出一个来,以示吉利。总之,是努力希望在年节保持稳定。

安北斗始终对这个县城没有好感。老婆孩子都是从这儿离开的。前丈母娘和丈人爹还都住在这里。说不定杨艳梅年关还回来与他们团圆了呢。有那么一阵,他甚至想去她家附近看看,看能不能顺便瞅上一眼女儿。虽然过去这么长时间了,他心里那股伤痛,仍随时都有被撕出血来的结痂。

县城人没有不知道北斗镇爆炸事件的。他们也都付出了极大的关注和热情,机关很多人捐了款,哪怕十块、二十块,也是一份心意。但这并不影响他们年关的狂欢。任何与已无关的灾难,都只能调动起旁观者霎时的同情,而丝毫影响不了他们总体性追求快乐的生命趋向,甚或还有一种乱石终没砸到自已脑瓜上的暗自庆幸。从年三十夜到初一早晨,整个县城的鞭炮声燃放得一刻也没停歇,其中不乏在“翁底”爆裂得十分震惊的“雷子炮”与“火箭弹”。炸得温如风用棉球把两只耳朵塞满,甚至用被子把头蒙住,仍抱怨里面响得像是谁拿大头靴子把脑壳整整踹了一夜。花存根也把脑袋塞在枕头下,让老婆帮着翻了无数次身,尽量让两只耳朵都不留出缝隙来,但仍是嘟哝:“县城人是尻子夹了红火钳不折腾会死啊!”儿子温顺丰倒是兴奋得老要跑出去看,花如屏不停地朝回撵。

安北斗与其他镇上陪护人员,都是用钢丝床,临时住在过道里。但见有“风吹草动”,就随时准备启动“应急程序”。

可他们从年三十直操心到正月初八,都毫无动静。因为初八这天机关上班,照说温如风该有所动作了。但直到元宵节,他还是那样躺着,门都懒得出,直说脑壳里嗡嗡乱响,这阵儿又像钢磨和压面机声在里面乱哐啷。

安北斗有些着急。这货一直躺在这儿咋办?他去找陈院长帮忙。其实陈院长也下过多次逐客令了,病房虽然年关不是很紧张,可小伤大养,甚至无伤特养,还是令医院十分讨厌的,把所有人拴着都没放成年假。因为武书记有指示:不要把这批伤者当普通病人看待,这里边牵扯着稳定大局的问题。陈院长个子矮,却是个热情高、爱跟病人开玩笑的人,加上跟温如风混得太熟,就说:“老温,还不准备回去?住这儿有啥好处?你又不是领导,头痛脑热地住一次院,还能收些驴鞭、烟酒、红包啥的。人家有人一年故意来住一两次院,收的能管好几年。你住这儿,把家里活路耽误完,搞不好还染一身病。甲肝、乙肝、丙肝,肺结核、梅毒、流感,还有艾滋病,染上就跟媳妇睡不成了,知道不?这漂亮的媳妇,让别人引走了,你只能白瞅两眼半。”温如风刺啦一笑。“你还笑呢,不赶紧把媳妇往回领,我们医院都有几个单身汉想给你撬了,晓得不?”说得花如屏把脸都羞成了红石榴色,埋怨说:“领导说怪话,没得玩笑开了,笑话我。”陈院长说:“真的,我们好几个医生都说赶紧让老温走,把媳妇留下就行了。不走,让中医来给他屁股上扎火针,睡得久了,屁股上容易长疖子。一扎,脑壳里边就不嗡嗡响了。”温如风不待见谁,都不能不待见陈院长。因为几年前他挨黑打,陈院长是暗中向着他,帮了忙的,人得知好歹。可任谁怎么说,他就是不起身。急得安北斗给两嘴角的水泡一遍遍涂药膏,都堆成了紫桑葚,温如风还是像懒蛇被谁打死一般,直溜溜躺在那儿不动弹。

安北斗就急得把花如屏叫到楼道做工作。

自打光溜溜抢救出花如屏后,她见他就老是不敢抬眼。他见了她,也似乎有一种不自然的感觉。他对花如屏的确是充满了好感。且不说美貌、健康、生命汁水饱足、浑身皮肤肌肉紧致而富于弹性(这都是那晚触摸时最深切的感知),单就她对温如风的忠诚和对这个家庭的勤劳奉献,就足以使一村的男人活活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