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栏山自武东风打完电话,心里就瞀乱得很。急忙问安北斗走到哪里了?安北斗说在回来的路上,把温如风也带回来了。他又给孙铁锤打,孙在手机里端直说:“你放心栏山兄,温尿罐我立马就给你摆平了,啥啥事都没有。”
人耍大了,说话语速、语气、长短就都有了讲究。牛栏山本来想多问几句,可孙铁锤已把电话挂了。自他调到这个镇上,知道的第一件事就是孙铁锤有个侄儿在省上要害部门任处长。开始孙铁锤还叫他牛书记,叫着叫着就成了栏山兄,书记不见了,牛也不见了。有一次喝完酒,甚至端直老牛、牛老弟地叫得他很不舒服,但也只能认了这一壶。尤其是铁路开工后,孙铁锤不断地揽下一些工程,的确带动了一方经济,让很多人有了来钱路。一时还传为佳话,说北斗镇也有了重工业部和轻工业部(重工业是砸石头,轻工业是淘河沙)。而这两个部都由孙铁锤统率着。虽然铁路建设与地方有交集的事情比较多,但要揽下像样的工程的确很难。地方政府主要是负责协调、维护和保障建设,层层要求讲格局、看长远、算大账。而像孙铁锤这样有办法包工程的能人,自是稀罕得不仅要保护、奖励,而且有时简直得巴结讨好了。毕竟石头他一个人砸不尽,河沙他一家也淘不完,带动的可是全镇成千上万剩余劳动力的产业链哪!孙铁锤现在对镇上干部也越来越不当一回事了。开始吃饭是礼让他上座。现在只要摆席,自已就一屁股塌在上席的位置了。有时在县上设饭局,都开席了,有人问他跟牛栏山熟不熟,他说我立马给你把牛吆来,然后直接拨通电话,让牛火速朝城里赶,有些像命令。虽然他也不想去,何况有一个多小时的车程,但权衡再三,还是得去。孙总每每斜倚在特别安放的雕龙琢凤的太师椅上,像是半边屁股长了火疖子,有点四周都挨不得的样子。其实要的就是那个躺势。见了他,甚至欠一下身子的举动都没有了。他也就只好叨陪末座,拼命敬酒。满眼望去,哪一个又是得罪得起的。孙铁锤喝“通关”酒,有时竟然能绕过他。即使装样子,嘴里也充满了大不敬地调侃:不给现任领导敬,心里迟早都是病哪!老弟,咱也走一个!
孙铁锤把温家挖成了“孤岛”,他是听安北斗汇报过的。他也从别处听到了“孤庙”“孤坟”说。之所以没到现场去看,是因为看了也白看,他不想遭被动、受辱没。他还叫安北斗做工作,让温如风尽快给孙铁锤低个头、下个话,加入公司,一切不就自然解决了?安北斗说,温如风要是能给孙铁锤低头下话,哪能闹到今天这种地步。他们的仇怨,也不知从何年何月结起,可自打那半棵树的纠纷开始,就没有丝毫扭转余地了。他还问,那倒是为啥嘛?半棵树,至于弄得山摇地动的,还一拖几年解决不了?安北斗眼睛瞪多大说,他也老想问这话,可问谁去?但凡知道的,还没有不重视、不批示、不追查的,可最后就弄成了这样一笔糊涂账,而且都快出人命了。“牛书记,只要不死人,啥都好说。死了人,镇上可就得吃不了兜着走了!”这是安北斗临走前给他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据说温如风这次走得十分高调,甚至有些虚张声势。听说在镇政府门口还喊了几声:“到底有人管没?不管,就别怪我找能管的人管去了!”一些人还把他当笑话围着戏弄一番。一个人创的“奇迹”多了,还要一根筋地搞到底,大概别人就把他当疯子看了。似乎弄啥也没了分量,喊一喊、蹩腾一阵,甚至乱骂一通,都是个笑柄了。反正从他耳朵听到的,对温如风也没多少好话。孙铁锤端直给温下的定义是:中华千古第一刁!
温如风走那天,他是和安北斗一道,去协调几户人家与铁路上为一块河滩地打群架的事去了。回到镇上也听说了温的去向,并且安北斗还再次提醒他,这次温如风的确是被逼急了!可镇上和铁路上最近发生的几起纠纷,又需要安北斗去调停。这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