账怎么算他不管,但为种甘蔗毁秧苗的事,一下就给温家赔了两千块。连安北斗都觉得数字有点大,温如风也颇感意外,倒是觉得蓝镇长利爽,也就算是把他暂时稳住了。
全镇甘蔗酒产业搞得如火如荼。就安北斗不看好,并多次撂话:杀猪杀屁股,各有各的杀法。真正的杀猪匠反倒不会杀了,得要镇上干部手把手教了。有人说这是“南线上的人在作妖”,镇长怕他下去起负作用,就干脆把他彻底边缘化,留守机关值班了。所谓值班,一是接电话;二是有来参观的兄弟单位,陪人家转一转。自南归雁走后,没人吆喝,也少了接待热情,其实“点亮工程”已每况愈下。
安北斗倒是落了个清闲,忍不住翻出些天文书刊来,看得“旧病复发”,修理起了自已毁坏的器材,又准备观测去。就在这时,县上突然来电话协商借调他去“点亮办”工作。他知道是南归雁的主意,特别不想去。县城是他的伤心之地,甚至一辈子对那里都心存余悸。再加上对“点亮”也多有不满,特别不愿意去干不想干的事。最后,是南归雁直接给他打电话,要他务必尽快报到,说那边急需有经验的协调人。他觉得在镇上也很是别扭无聊,加上借调函一到,蓝镇长也催他,要他必须服从组织决定,他便很是无奈地上县报到去了。
镇级“点亮工程”放大到县域,真是小巫见大巫了。光指挥部的沙盘模型就让安北斗看得倒吸一口冷气。第一期工程是点亮方圆二十多公里;第二期点到五十公里左右,基本就把北斗镇包裹进来了;第三期是点亮县域全境。的确是波澜壮阔、气势恢宏。也可以说是苍莽浩瀚、繁星如织。关键是整个结构号称“人间银河系”。他扑哧一笑,这就叫银河系了?可又觉得笑得似有不妥。南归雁是那么认真着迷,给他介绍愿景时,甚至不由自主地一手叉腰,一手在空中不停地画圆、打围、切割、包剿,像是一个什么大人物在运筹他的百万雄师。
南归雁自进城后就一直住在这个指挥部里,钢丝床支在墙角,方便面摞了好几箱。人也疲惫憔悴得像是几天几夜没眨过眼皮的赌棍。面对这种真诚和投入,安北斗甚至也在怀疑自已是不是为观测星空,反对光污染,而显得过于自私了。兴许这种大手笔,真能把一个县的旅游经济带动起来,从而让几十万人口摆脱贫困,过上翻天覆地的好日子呢。他这次倒是没有过多讥刺南主任“异想天开”,只是让他注意休息,一期工程完工也到七夕节了,见天耗十几个小时身体会撑不住的。
给他安排的工作,还是联络协调。并且还任命了个副组长的头衔。组长由“点亮办”一个副主任兼任。主要任务是上传下达、疏通各方。但凡没人管或理不顺的事,都由他们出面调解打通。好在有县委书记的尚方宝剑,也有企业的垫资投入。自是规模盛大,可谓山川为之激荡摇撼了。几乎不分昼夜的行动,惊得县城方圆几十公里内的雀鸟、麂鹿、野兔、草蛇、刺猬、果子狸等,纷纷不明就里地胡跑乱撞,有的竟然活活被汽车撕裂、轧扁在公路上。
安北斗不喜欢坐办公室,更多的时候,还是爱漫山遍野地乱跑乱钻。尤其喜欢值夜班。“点亮工程”二十四小时歇人不歇工。他最愉快的时刻,就是背着相机和望远镜,上到县城四周的山梁上,观测可能只剩下最后几个月的纯净星空了。也许是命吧,他就喜欢仰望这“一毛钱都不挣”的地方。可看看星空,仍是得再看看瓮底那一两万人口的密集灯火,又不由得要想起杨艳梅和女儿来。
杨艳梅彻底在省城落户了。是不是跟储有良在一起,不得而知。但他知道女儿还在这个瓮底城。他也试图几次去探望,都被丈母娘用各种方式阻挡了。到学校去看,安妮竟然吓得直往一边躲,像是遇见了歹人。他也就不得不赶紧走开,怕给她心理上带来不适,尤其是给孩子在同学面前造成不良影响。他也不知道杨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