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测仪、照相机,都要遭她满脸鄙夷唾弃了。他也觉得自已是越来越配不上人家了。人家的爸爸是副局长,全家又进了城。而自已就是个蹲坑盯梢的最底层小公务员。尽管蹲坑盯梢这几个字难听,可实际上说得也并没越外。只是他心有不甘而已。尤其是听说她跟一个副县长有染,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了。草老师叫他,之所以能来,也有讨教的意思。这口窝囊气咽不下呀!
“草老师,如果……人……遇见了过不去的坎,该咋办?”
“那要看什么坎了。所有的坎,最后都得自已去过。要我说,这世上就没有过不去的坎。一切都是自已的心坎。心能过去,那坎就过去了。当然,如果你欠了别人的债,可能不好过,但除非被活埋,你也是能过的。只要不欠良心债,我认为生命都是值得过下去的。”
“没有,我没有欠谁的债。我是说……如果有人欺负我,欠了我的良心债……该咋办?”
“饶恕。乡里流传着一句古语叫“饿死不做贼,屈死不告状”。当然违法的另讲。如果是自已的亲人,就更得饶恕了。”
他实在没办法跟草老师讲出原委,觉得这是一个男人的巨大伤痛与耻辱。他相信如果说出真相,草老师也不会让他饶恕的。草老师从来都是敢碰硬的人,要不然也不会为学校建教室,还有让学生必须写大楷这些事,跟镇上、县上闹翻,端直“解甲归田”了。但草老师有一句话,如果是自已的亲人,就得饶恕宽容。杨艳梅还是自已的亲人吗?可女儿是!这场事闹下去,终究伤脸、受害最大的是安妮。还有一件让他痛不欲生的事,就是他心里至今都深深爱着杨艳梅。尤其这件事发生后,他还越发纠结着这个女人了。他一边在检讨自已,也一边在思考结局问题。他不相信储有良是真心爱杨艳梅的。只不过是独自一人来县上挂职,寂寞无聊,胡成乱道而已。如果真闹起来,兴许一切就难以挽回了。他特别不敢往下想的是,要给安妮留下一个永远破碎的家庭,这是何等悲惨的结局呀!每看到一颗深空的星球,大的让他想到杨艳梅,小的就想到安妮。突然都没有了,那星空对自已还有什么意义呢?
他觉得跟草老师无法说明真相,也就得不到任何答案。不过草老师说的一切坎,都是心坎这句话,对他仍有启发。他得去努力面对这个坎,并准备从心中越过它。
那天他喝了不少酒。最后是师娘把壶藏起来,他们才没烂醉如泥的。
晚上回到镇上,南归雁仍然很是关心这件事。尽管“点亮工程”再一次兴起,仍需要像安北斗这样能干实际工作的人去盯紧压实,可他还是让安北斗继续上县,把家庭事情处理好再回来。南归雁始终没有把事戳破,安北斗也不想在老同学面前丢人现眼,就说:“没事。”然后还是介入如何扩大影响,真正带动北斗镇旅游发展的具体事务中去了。
不过这期间,他先后几次拿起电话,端直拨通了储有良的机子。有几次储也接了电话,他又不知该讲啥,只静静地怔了许久,又挂了。这样反复几次,再拨通时,储有良那边就不紧不慢地问:“你谁呀?什么意思?知道这是谁的电话吗?”那气势很是有些让小人物感到不安,但他终于憋不住骂了起来:“储有良,你个流氓,我操你祖宗!走着瞧!”然后嘭地把听筒摔上机架,竟然把卡听筒的塑料片都砸掉了。他还在想更恶毒的语言,准备再痛骂几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