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过神来,他就已经彻底占领了安北斗才合法拥有的领地,并一阵狂轰滥炸,让她彻底沦陷了。从床上到地上,再到沙发上,让她想起了战争片中实施的“焦土政策”。她觉得这个端午之夜自已是完全被“焦土”、被“肢解”、被“大辟”、被掰碎揉化了。当他们静静躺到床上,还没过一分钟,储有良就呼哧打鼾起来。也只有这时,她才看清,他比安北斗白,是白了许多。安北斗日晒夜露的,有时看上去简直酷似一截焦炭。
储有良的手机的确是在客厅里放着。是不是故意丢下的,她没有问。她已知道他离婚了,现在是单身。县城可是有不少靓姐靓妹对他有意思,说有的都在发起总攻了。可储有良偏偏在见她第一面后,就盯住不放。当他们在曼妙的音乐中起舞时,他多次对着她耳朵说:“你很有味道!”她还故意装作不懂地问:“储县长是说我们不讲卫生吗?”他笑笑说:“明知故萌!不过我就喜欢你这股萌劲儿!”
她开始并没有想到自已和储有良会走到这一步。调到县城后,也有不少人见她“单吊”着,频频起过歹意,都被她用尖头皮鞋和耳光制服了。有的还是很有地位的人。玩是玩,乐是乐,底线她仍坚守着。她是安北斗的老婆,是安妮的母亲,还是杨局长的女儿。她得给孩子和当局长的父亲顾住脸面。说县城大,上街头发生的事,下街头一时三刻就知道了。她的确对安北斗越来越不满意,但直到端午节前,也没产生“断舍离”的念想。她甚至还跟父亲商量过,是不是找人把北斗调进城算了。可她妈坚决反对,说混不出人样,调来干啥?这事就搁下了。随着端午之夜的“焦土”式沦陷,一切就朝难以想象的轨道上滑去。
其实那是她人生最纠结的一夜。她那么希望与储有良在一起,觉得有种特别高级的感觉。可当他第一次把她快压倒在身下时,她又奋力反抗着结束了那顿似乎掺杂着毒品的精神盛宴。那一刻,她觉得特别对不起北斗,并且急于想见到他。可当她走进宾馆,听说他又去山上与星月做伴时,就一下失望得犹如跌进了冰窟窿。这个男人还有什么指望呢?固然,他不嫖、不赌、不贪杯、不吸毒,许多臭男人身上的毛病,几乎全都没有。可恋上了星月,用她妈的话说,既不能吃,也不能喝,还不如吃喝嫖赌了实在呢。关键是让人看不到任何希望。你升不了官,做生意也行啊!那么多人下海经商不都赚了吗?你夜夜盯着空气算咋回事?还是她妈那句话,他不是说空中好多星星都是纯金纯银,还有纯玉石的吗?拉一颗回来拴在自家后院才算本事!你又不是三岁娃娃,指望数星星找乐子。县城人可是比小镇人活得实际多了,那就是看你家有没有当官的;没当官的,在好单位也行,政府、银行、电老虎之类的都算有脸面;没有这些,有房产、存款、像样的铺面也成,反正没面子没钱财的,一概都不在他们眼窝攒。她爸也是五十好几的人了,将来一退,家里靠谁?靠一个夜夜数星星的人,岂不窝囊透顶?当她离开宾馆时就在后悔,不该拒绝了储有良。正在这时,储有良就发来了要回来找手机的信息。她是瞌睡遇见枕头地快速朝回跑去。后来的一切轻度抵抗和挣扎,就都是一个女人与愿意上床的男人,在走一些必要的程序了。
大概是凌晨四点多,储有良醒来,又折腾了半小时,才说要走。她表示了不舍的意思,头枕着胳膊死不动。他说怕再晚走不出去了。她硬是让他使了老鼻子劲才将胳膊抽出去。快速穿好衣服,他还掀起一角窗帘朝外瞅了瞅,然后从墙上卸下一顶草帽来深深扣在头上。她扑哧笑了:“这早谁戴草帽,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可他还是坚持戴上了。倒像北斗镇一个赶早出门拾粪的。
她从窗户看着他低头走上大街,一直消失在尽头。然后她又朝天空看了看,月亮好皎洁呀!她就突然想到此时此刻,可能与她一同盯着月亮的那个人。她心里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