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4 / 6)

演要求不高,年龄不超过六十五,没残疾,会站队,走路可以小跑起来就行。因为年轻人都出去打工了,村里留守人员以老人、中年妇女和儿童为主。整个晚会场面很大,“花心”部分由专业人员完成。“边角料”,也就是远处陪衬者,都是就近找来的村民。开始大家都不敢上场,一辈子还真没跟演戏沾过边呢。可一旦排练起来才发现,原来演戏这么简单:会犁地的犁地;会插秧的插秧;会薅草的薅草;会碾场的碾场;会放牛的放牛;会放羊的放羊。就是要求有一些队列、阵势而已。比如用连枷打麦子,一次要上四百个妇女,人不够,老汉包了花头巾,也排在后边打起来。主要问题是人太多,有些老汉老婆耳朵又背,加上觉得特别好耍,就笑闹得场面无法收拾。七八个副导演拿着半导体喇叭,一天把嗓子都喊哑了,插秧的队伍还是歪七扭八;薅草的锄头抡得七上八下;连平常很自然就统一起来的打连枷麦子、黄豆、扁豆都是这一打,可一讲队列、一放音乐,就打得乱成了一锅粥。加上组织纪律性也很差,今天这个要去给人做满月;明天那个要给外孙结婚;还有家里没人,鸡、鸭、葱、蒜、李子、杏子让人偷了,要留下看守门户的;更有几个妇女不知扯啥是非,正排练着,一下撕抓得把好几个都弄到卫生院缝针、包扎去了。总之,排了几天进展都不大。有些还越排越倒转回去了。总导演就很是着急,让镇上派得力干部来协调,怕耽误事。镇上之所以选择这个时候搞“点亮工程”启动晚会,也是考虑到农闲时节,一旦麦子成熟,龙口夺食,只怕用轿子把这些人都抬不来。

安北斗一进组就发现,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一两千老汉、老婆、妇女、娃娃,弄到一起安全都是大问题。他们原来也编了几个组,但都是按插秧、薅草、打场、放牧、舞龙、火把、别鼓组编排的,形不成真正的管理架构。前几年他参加过行政学院公务员培训,按管理学要求,八人以上就得形成一个团队,并且必须有一名负责人。近两千人也得组成一两百个小团队,再分成若干小组,每组还得有中层管理人员,从而形成金字塔结构。只有这样,才可能达到有效管理目的。这些年的农村工作经验,他也反复总结实践过,凡搞大型聚集活动,都需有科学管理原则和方法,否则总会出事。

让他记忆最深刻的是,有一次搞三镇三乡物资交流大会,玩龙耍狮子时,就把三个人活活踩踏死了。那次上边来总结教训时,他作为负责生猪交易市场的小组长也列席了会议,虽然坐在后排,可到底还是忍不住站起来发了言。他说:“你看天上的所有星系,看着凌乱不堪,其实都在万有引力的作用下,按照各自的轨道有序运行着。一旦失序,就会发生相撞和坠毁。这次踩踏事件的根本原因,就在于各乡镇都好大喜功,在无序状态下,只管把人吆喝来,图热闹,并且越多越好,而没有考虑到这些个体生命行星的运行轨道,踩死三个都属万幸!”这一番话,差点没让几个乡镇领导把他恨死:就这货能不够,他好像是玉皇大帝,啥都懂!两个乡镇长为此还挨了处分。但他的这个办法,在这次晚会上立马见效。他不仅没有打乱原来的节目编组法,而且还使组内出现了“比学赶帮”局面。更重要的是,负责十组以上团队的大队长,都由各村委会负责人亲自担任;而十人小组长,一般由德高望重的长辈承头,说话有人听,批评能管用。排练秩序很快得到根本扭转。总导演不停地给他竖大拇指。

就是牛存犁找过他一次,反映了北斗村的一些情况。牛存犁被他指派为放牧第十六组组长。其实很简单,就是把自家的牛吆来,放到舞台背后的阳山冠脚下灌木丛中吃草就是。这个导演也不要求排队,也不要求做任何动作,挥挥鞭子或躺在草地上睡觉都行,比打连枷、薅草、敲别鼓、跳火把舞容易许多。只让一百多个孩子,骑到牛背上走来走去玩一玩就成。牛存犁说他家新买的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