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3 / 4)

十和初一早上那么撼天动地,可也是另一番气象,震荡山川,何况选在了今天。

县剧团的闹台一响,人轰地一下又都奔村委会大道场上看戏去了。

安北斗把温如风安顿进家门,就把话朝明里挑了挑:“按组织吩咐,让我二十四小时把你盯紧,就怕你再出去闹腾。我一路上也在想,人家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各级领导也都引起了高度重视,你就在家好好等消息吧。都立春了,我看老鳖滩的桃花都开了,你还先得把家里的几亩地顾住。需要了我可以帮忙。一年之计在于春嘛!你勤劳几十年了,都舍得把这大好农忙时节错过?磨坊也得好好开着,见天几百块,耽误得起嘛!”

温如风突然跳起来:“他一个烂舅,都死三年了,过去也没见他稀罕过,今天知道我回来,放的啥铳子?唱的啥大戏?”

安北斗急忙安抚说:“这你可能有点想多了。村里老人但凡有点家底的,谁过三周年不响动一下。”

“他舅是三年前二月二那天酒喝多了,一头栽进赵寡妇的茅坑淹死的。他当时让捞起来就埋了,一天都没放够,嫌臭。今天倒想起死舅了。这才正月二十,三年哪有提前过的?”

“存罐,别自已给自已找别扭。过三年差前差后一个月,都是常事么。你想想,二月二前后,大农忙的,谁还顾得坐席、听戏。”

“狗日的还是想气我呢。我都想把赵寡妇的尿盆子扣到他门上,算是给他随礼了。”

“对了对了,好好过你的日子,管人家干啥。听话,再别出去了,把地里活儿忙完,磨坊也开张起来,静等好消息就行了。”

“要是没好消息呢?”

“我给你打包票,这回一定有,毕竟把大人物惊动了。听我的没错。”

说完这话,其实安北斗心里也没底。人物再大,指示再硬,事情还得发回原籍处理。而处理人说来说去,大概还是何首魁、南归雁,包括他自已。以何首魁的态度,仍是老三样:时间、证据,加上咳嗽带出痨伤。想让老何有点激情,有点人文心,除非石磨子能哭喊、铁砧子会说话。但无论怎样,他对这次事情还是抱着希望的,毕竟闹大了。他给花如屏也交代了一番,让把人看好,说闹到这份上就行了,搞不好还真能把一个浑浑全全过日子的好罐罐给踢打了呢。

劝完温如风,他又到孙铁锤家走了一趟。温如风无论是告南归雁、何首魁还是告王中石,根子还是他孙铁锤。是那半棵树、牙花子、挨黑打、请春客等一系列事情惹的祸。孙铁锤活人的方式就是好张罗、讲排场,恨不得把北斗村的天空都搭个席棚,由他家盖起来,见天拉席面、宴宾客;都来给他随礼、上供、捧场子。他舅,都知道是远近闻名的赌博骨碌,就爱跟女人丢酸坎子胡拉扯。死得那么臭不可闻,竟然在三年后又搭起快半里路长的席棚,吹吹打打,收礼待客起来了。

孙铁锤的老婆叫刘兰香,这阵儿也是哭得呜呜的,在戏台子前上香呢。

剧团正在唱《黑虎坐台》:

赵公明丧了命阴魂不定,

恨子牙气得我耳目圆睁。

我这里跨黑虎且往前行,

三霄洞别三妹我细诉冤情……

安北斗是在院子最里边的房里找到孙铁锤的。敲开门,一摊人正在搓麻将。嘴里都叼着烟,房里熏得相互看不清脸面。见安北斗进来,孙铁锤招呼了一声,问他:“听说驴日下的回来了?大正月的就去告,娘老子死早了,没人好好指教的货!还告到省上去了,把老子抓起来好了!瞎皮烂眼的,以为是跪了大领导的车,结果才是前边开路的秘书长,当老子不知道。老子的侄儿就在省府工作,驴日的被抓走一个钟头,老子就接到电话了,以为他是谁呀!幺鸡!”

“碰!”

“碰你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