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
“后土离开之前不是给大哥留下过嘱咐吗?”烛九阴见帝江沉默,话题一转提起其他事,帝江想到后土所言初心不改,叹息一声,终于有了动容之色。
“我明晓。这样吧,我再想想,你出去问问其他兄弟的意见,再旁敲侧击打探下族民的心意,妖族那边,若是有空,试探一番他们反应。”帝江似是有些疲倦,缓缓将这些话道出,便挥挥手,示意烛九阴退去。
烛九阴虽闭着眼,却好似知晓他的动作,微松口气,应下,“好,我这就去。”
他起身行了几步,又转过头,言道:“大哥也不必太费神,巫族以大哥为长,却也不是非要把担子都压在你一身,是大哥的决定,我们都同心协力,任何决断,都是我们共同承担。”
“好。”
帝江声音爽朗,只做几分笑意,“你的心意我明白,其他祖巫要是有你这般贴心,我真是做梦都要笑出声。”
对于这般赞扬,烛九阴也只笑不语,转身离去,步伐亦轻快许多。
比之于之前背水一搏,在后土给巫族留下希望后,那份长久压抑的心情也难得松懈些。
烛九阴走得利落,便也没瞧见自他走后,帝江陡然收敛笑意,靠在冰冷的座背上,周围寂然无声,他亦沉默不言。
直到不知多少思绪流转成沙海,他才稍微动身换了个动作,然后慢慢取出最后一个锦囊。
他现在厌极了庚辰那份莫测的心思,祖龙是个多磊落洒脱的性子,却哪里生来这份九曲心肠的孩子,水可清可深,可奔流浩荡,也可曲折幽微,但比起来,帝江还是喜欢前者。
但他又确实需要那盏点亮明途的灯火。
即便他自己也不相信这种局势,庚辰能给出什么指点。
若是当面相对,将如今情势点出,让庚辰当场去思考,或许能给出合适的答复,但隔着这么多年,纵然是未卜先知,又能有几分准确。
帝江要得就是她的模糊。庚辰实有另类之观念,不然轮回之道如何能被道出,他要的,也不过是从她的话头中,寻得一些线索和灵感。
玉简落手微凉,帝江却难得有几分紧张,他轻轻点在其上,便见着一方信息显露。
“当帝江道友看到这段文字时,想来必是陷入抉择中。后土与轮回若是已成,道友自可继续读下去,若是未成,那也无妨,越是绝境死路,才需以奇制胜。”
“天庭势大,又有智谋卓绝之辈相辅,于一些人眼中,此战胜负早已注定,区别只在于,谁会更先失去冷静,先一步走入疯狂,很不巧,基于对天庭的了解,我对巫族更缺少这份相信。”
“可所有巫族都能为仇恨所寄,唯独帝江你不可以。”
“唯独你要冷静,你要清楚,此时此地,对巫族来说,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若延续与生机已定,便图谋时机。连年战火,损伤深重,巫族需要时间门,需要休养生息的时间门,才有后来兴盛之机。无论是报仇雪恨,还是图一世安稳,时间门对于巫族,最是重要。”
“但时间门对众生一样平等。”
话至半响,帝江已是猛然抬头,他顾不得去看后面的话语,那字字句句已足够让他眼前清明,他叩问内心,所思所念,究竟初心何在,而为了那一份执着,又能付出到哪一步?
帝江闭上眼,再睁眼,已是一片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