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时聿的车很快到了医院,他下车给裴祤宁套上外套,“怎么站在风口。”
虽然之前在病房里说了住到一起的话,可后来知道是场戏,周时聿便没再提。
可现在裴祤宁却主动说:“我今晚能不能住你那。”
周时聿:“……”
裴祤宁笑了笑,“他们通知我回去开会了。”
“我也不会让你输。”
隔天再醒来,裴祤宁已然没了昨夜的伤感,似乎一夜成长,脸上也多了类似裴祖望的那种看透后的淡然。
他喊了声,“宁宁?”
等着太阳再升起时,属于裴祤宁的那个新世界。
一切都像一个再平淡不过的早晨。
空气安静沉重,能听到洗手台滴落下来的水滴。
“上去吧。”
周时聿听不懂。
途径一处栽了两排法国梧桐的小道时,树叶晃动的斑驳光影落到车里,周时聿不知想起了什么,忽然说:“宁宁,你记不记得曾经问过我一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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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祤宁站在洗手台前,冲洗着自己的手。
裴祤宁作为车祸里唯一幸存的,被父母保护下来的人,一定知道父母当初在时间上的更改,甚至她曾经为能多玩两天开心过,却没想到这提前的两天成了一生的噩梦。
裴靳说:“宁宁,以后遇到事情了找哥哥,哥哥会像爸爸一样保护你。”
“乱想什么。”周时聿在她额上亲了下,努力哄她,“等了十年才等到的女朋友,我还要花很多个十年去爱,怎么可能离开。”
后半夜不知道几点,周时聿似有直觉突然醒来,发现怀里空空的,裴祤宁不在床上。
周时聿倏地便想起裴祤宁父母的忌日是4号。
裴祤宁承认被温暖到,很轻地弯了弯唇,低头呼出口长气,“去睡吧,我没事。”
周时聿没有说多余的话,帮她拢了拢衣领后,带她回了家。
周时聿掀开被子下床,看到卫生间有微弱的光亮从紧闭的门缝传来,隐约有水流的声音。
周时聿没说话,等她洗完正要开口,却发现她又按了洗手液,搓成泡,再冲洗,好像被抽走了意识,站在那一遍遍重复着洗手的动作。
裴祤宁曾经真挚地将他放在心里重要的位置,曾经将他视作除了爷爷外最亲的人,因为失去父母,她将仅剩的亲情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周时聿不说话,过了会才试探问,“待会应付得来吗。”
周时聿:“……”
“为什么一定是6?”
裴祤宁明白。
他握住她的手,“所以宁宁,我和华越是你永远的后盾。”
“别洗了。”周时聿轻声安抚她,“很干净了宁宁。”
周时聿等红灯之余看她,“你什么时候都好看。”
她抗拒4,却偏爱6。
她很难过,但更多的是失望。
这句话背后的意思,周时聿比谁都明白。
“我裴祤宁没怕过谁。”她说。
裴祤宁还想挣扎,却被周时聿按在怀里不能动。
她眨眨眼,“所以呢,你为什么?”
他走过去,轻轻推开门。
顿了顿,“倒是我怕你哪天一个不乐意离开我。”
她固执地要亲自己6次,买6个钱夹,6个一组的文件夹,带6的酒店房号,6个行李箱,所有生活里不经意的与6有关的细节……
“什么?”
这一晚,裴祤宁靠在周时聿的怀里入睡,夜似乎格外漫长,她闭着眼,努力想让自己睡着,却始终无法遂愿。
持久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