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庞易愣了下,这才注意到四皇子眼中的惶惶。

原来他是以为自己要拿了刀走人吗?所以霸着刀不肯给?

庞易想笑,可五官似是被浆糊浆住了,动一下便是撕扯的疼。

他突然厌恶极了那群躲在暗处勾心斗角野心勃勃的豺狼虎豹,那群畜生可曾想过,仅是这些争斗引起的余波,就给什么都不明白的小兔子带去了多么深刻的恐惧。

更别说这次本就是奔着贵妃来的了。

贵妃,徐昌年······树大招风不可怕,可怕的是这园子的主人嫌树挡了阳光想把树砍了。

到那时,树上栖息的雏鸟该怎么存活呢?

四皇子见庞易神色越来越严肃,忍不住问:“是又出什么事了吗?”

“陛下召谭青砚进宫了,谭太医是负责诊治九殿下的,出了问题定然是要问责于他的。”

四皇子听了顿时紧张得站起来,后又想到了什么喃喃着坐回去:“谭太医是自己人,问就问了······不是!”

他猛地捂住嘴,警觉地看向庞易,有些事可不能让锦衣卫知道!虽说太医院的太医其实各有所属,但明面上都是大齐的臣子,是忠心于父皇的。

“自己人?”庞易眉毛一挑,“那为何傍晚时,徐家还派死侍想要杀人灭口呢?”

“你说什么?什么杀人灭口?”

庞易就讲了遍傍晚谭太医出宫后在大街上遇袭的事,四皇子闻言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不可能!无缘无故做什么要······”

话到一半,他顿住了。

想到齐朔让谭青砚空手捡炭自证清白的事,四皇子一阵阵地发晕,不会真是小朔干的吧?

若是如此,谭青砚定是要记恨上他们了,怎么还会帮他们说话呢?

庞易一直注意着四皇子的神情,见他脸色大变也是惊讶。

其实他也不知那帮死侍是谁派去的,依原先的想法,也许是有人故意为之,就是为了离间谭青砚,逼他为了自保吐出真相。

可这会儿庞易又不确定了,难不成真是贵妃的手笔?

*

此时的棠华宫正殿,灯火通明,鸦雀无声。

琴被掀翻,侧倒在地;青玉长笛拦腰断成两截,也滚落在一旁。

桓帝坐在上首,神色晦暗地注视着不远处匍匐在地青丝散乱的丽贵妃。

也不知过了多久,原本温暖如春大殿已然被外头的冷风灌得寒气森森,终于有锦衣卫来报

“谭太医到了。”

“宣。”

······

谭青砚是被抬进来的,暗红的血沿着床板边缘一滴滴滴落在铺满整座宫殿的百花宫毯上,同艳丽的花卉融在一处分不出你我来。

桓帝皱眉,沉声问:“怎么伤那么重?”

抬着床的锦衣卫也是一身的血:“陛下,路上有好几波人企图刺杀,我们的人死了好几个。”

“人抓到没?”

“活口就三个,其余死的死逃的逃,是我们准备不足派去护送的人少了,请陛下降罪!”

“庞易呢?”

“庞大人在四殿下的锦华殿。”

桓帝点点头,庞易还是靠谱的,小九在他眼皮子底下无需在意,倒是皓儿得派人看着。

跪在下边的贵妃第一次颤动了下,皓哥儿那边也受了波及吗?这傻孩子现在定是急坏了吧?

是她这个当母妃的没用,没料到皇后的报复来得那么快,更没料到陛下居然······

防她防得真严呐!

前一刻还含情脉脉互诉衷肠,殊不知生怕后宫布了她的眼线,早已跳过内务府慎刑司直接让锦衣卫把人都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