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默握紧拳头,像是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徐昌年虽是他父亲,但他根本不可能因此得到任何助益。这么多年,他是从最低级的后勤兵一点点爬上去的。

经历的绝境,见过的生死,他都数不清了。

有时候骑在马背上,见那伏尸百万流血千里的场面,心里只剩漠然,甚至是隐约的快意。

唯有在夜深人静,捧着那点可怜的回忆一遍遍地想,才觉得自己的血还是热的,心还在跳着。

父亲骂他狼子野心,也有人夸他鸿鹄之志,他都一笑而过。

都错了。

他就是只纸糊的风筝,无论往哪儿飞,线都被另一头牢牢牵着。

哪天另一头的人撒手了,他就会落在泥地里,永远飞不起来了。

可他真怕啊。

怕终有一天,风筝忍不住用自己细细的棉绳将主人绑在床上,系上一个又一个的死结,让其永远解开不得。

徐默静静地看着身侧那人睡得毫无防备的脸,听着他清浅的呼吸,俯下身去堵住了那张微微开着的嘴。

房内,只剩下淫靡的水声。

群☆6O7~985~189?整理.2022?06?29 02:18: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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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一眨眼,就到了当今圣上特意给征远大将军徐昌年大办接风宴的日子。

说是家宴,故而来的都是皇亲国戚。

四皇子头戴紫金冠,一袭赤红蟒袍,上缀珊瑚蜜珀美玉宝珠,通身的贵气。

再加上眉目间鲜活的飞扬神采,竟是把全殿的男宾女客都给比了下去。别说远处那些个尚未婚配的闺中小姐,便是嫁了人的都忍不住偷看上几眼。

一干人都在心里感叹,甭管四殿下品性如何,但这样貌气质真真是没得挑。任谁见了都得心服口服地赞上一句,好一个璀璨夺目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出门时,四皇子还被丽贵妃叨念了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过生辰呢,这珠光宝气的,净爱出些没用的风头”。

大宫女兰芳就在旁边捂着嘴笑:“娘娘就别说殿下了,娘娘自己不也是吗?”

丽贵妃板着脸摆摆手:“罢了,由着他去吧。本宫可不跟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女人一般见识,好像穿得素些,心思也跟着素了似的。恨不得把自己打扮成尼姑,我看啊,干脆直接出家去得了,省得整日碍我的眼。”

话毕见兰芳同自家儿子都一脸赞同的模样,得意一笑,心道还是自己教得好,他们棠华宫出来的可不能是那等扣扣搜搜的小家子气之徒。

*

陛下还未来,陆陆续续到场的人早已聊了好一阵子了。

四皇子身边围着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愣是没散过。

幸好他们也不敢真灌这位殿下的酒,否则恐怕这接风宴还未开始,四皇子已经得叫人端醒酒汤了。

四皇子透过人缝,看了不远处低着头喝闷酒的老五一眼,差点笑出声。

其实在场个个都是人精,也不至于真冷落了五皇子。

但偏偏前去同五皇子打招呼的,都是在四皇子这儿插不上话后再过去的,就跟顺带的一般。

五皇子一向爱惜面子,哪受得了这事,登时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了。

倒是六皇子那儿,大概是都知道他同四皇子交好,时不时就有人过去叨扰几句。

也有几个心细的,察觉到从开席到现在,四殿下对这个六弟的态度颇为冷淡。

除了四皇子刚到时六皇子主动上前寒暄,之后四皇子就把他晾在原地同别人说话去了。难不成是有了隔阂?

四皇子在禁足那几日,越想越觉得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