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够远,警察就找不到。她将自己也遮得很严实,连性别都辨认不出来。
抛尸后,她在各个小路中穿梭,来到北城区边缘,发现少量血从塑料袋中流到了车上,她将一条软管接在公共厕所,把血冲干净。
这时,她才看见自己手臂开了一条口子,痛意浮现。她忍着痛,又对着尖角处冲了许久。赶在天亮前把车丢到望北车站旁成群的三轮板车中。
她没有坐公交,用现金打了辆车,让师傅在离光简路一站远的小区停下,然后走回去,这是她至今的人生里头一回打车。
回到家,她忧心忡忡,看着受伤的手臂,更是觉得没有做到完美。但是事发仓促,她反复思考,知道自己已经不可能做得更好。
辛易平沉默片刻,苦笑,“我没想到记克把我们都写了下来。我不该听他的,他把我们这些人从普通的凶手,变成了被他饲养的怪物。”
“王叔新的死……”
“不是意外,是我害的。”
十四年前,辛易平在平兰县一家餐馆当服务员,这家餐馆开在王家的小厂附近,王家的傻儿子王叔新经常来吃饭,看上辛易平。
辛易平家中贫苦,没有年轻强壮的男人撑腰。王叔新在家人的纵容下侵犯了辛易平,王家知道他们家穷,给钱了事。她想过报警,但是年迈的家人确实需要钱治病。她便像不少被王叔新侵犯过的人一样忍气吞声。
没想到的是,她怀孕了。得知自己怀了傻子的孩子,她无法接受,差一点就打掉孩子。但最终没有舍得,孩子是无辜的。
但随着肚子一天天变大,她对王叔新的恨越来越深,恨不得他去死。
王叔新智商虽然有问题,但大多数时候能与人完成基本交流。她以给他看看孩子为由,将他骗到废楼之上,告诉他,只要他敢跳下去,就立即把孩子生出来。
王叔新嘿嘿大笑,纵身一跃,摔了个稀巴烂。
她目睹他落下,除了肩膀轻轻一缩,没有别的反应。
警方调查过她,但正在平兰县售卖瓷砖的记克为她作证,说当时她正帮自己清点瓷砖。
这起案子因为缺乏证据,加上王叔新是个傻子,行为本无逻辑可言,最终被定性为自杀。
“为什么要帮我?”辛易平问。
“犯罪的不是你,是王叔新,还有维护王叔新的那些人。”记克说:“你觉得你的孩子无辜,在我看来,你也是无辜的。”
辛易平讶然许久,“那我能为您做什么?”
记克笑道:“做个好人。我喜欢看到人们在我的帮助下改过自新,重新做人。”
辛易平似懂非懂,产下女儿后,按照记克所说的来到夏榕市斜阳路,租下一套房子。
城里很容易找工作,只要踏实肯干,就能养活自己和女儿。但当生活安稳下来,辛易平越发觉得自己就像一只玻璃箱中的蚂蚱,记克在玻璃箱外,拿着放大镜观察她的一举一动。
对记克,她从最初的感激变成畏惧。她开始思考记克的目的,真有那么善良的人吗?她身上背着人命,保护一个杀人者,是否算善良?
记克似乎很享受观察她从一个落魄罪人变成普通人的过程。她却越发难以忍受。后来她甚至想,自己是唯一一个吗?这里是不是还藏着其他凶手?
几年前,就在她萌生搬家的想法时,她与甘鹏飞打了个照面,那一眼,她没来由地想到,甘鹏飞可能是自己的“同类”。之后,她下意识关注甘鹏飞,从别人口中得知,甘鹏飞打听过她。
她更加确定,甘鹏飞也是记克带来的人。她以自己和甘鹏飞为蓝本,偷偷观察所有住在斜阳路的人,发现黄勋同最不正常。
但她没有观察太久,她觉得再这样下去,自己会变成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