鳄鱼笑了:“谢辜,你怎么记吃不记打?”

它还是有点疲倦,我给它按摩了一会儿后颈,等它睡着了,才轻手轻脚地推开它。

鹿站在阳台里,化作了人形,穿着件烟灰色的衬衫,看起来斯文干净。除却那颗毛发蓬松的鹿首,看起来和任何一个人类青年没什么区别。

它听到了声音,回头看我。

“上次忘了问,你是什么品种的蘑菇?”它道。

我说我是一株见手青。

它请我吃了点东西,那是只烘焙得很软和的小蛋糕,我吃得很小心,但枫糖浆依旧沾到了我的鼻尖上。

它拉着我的手指,我没在意,直到指腹微微一痛,冒出了一颗红珊瑚样的血珠子。

它在采集我的血液,导进一枚模样古怪的试管里。

我不做声地看了一会儿,等它收够了报酬,我把蛋糕还给了它。

“不吃了?”它问,“弄痛你了?”

我摇摇头。

它的袖口卷起来了一点,我第一次这么清楚地看到它手臂上的刺青。那是一头棕栗色的驯鹿,皮毛如缎,衔着一朵色调浮夸的蘑菇。

是毒蝇伞。

蘑菇刺目地挣扎,菌盖斜吊在菌柄上,只隔了一层薄薄的油皮,几乎到了身首异处的地步。

我的心里咯噔一下,到底还是头野心勃勃的草食动物。

“在看这个?”它道,“这是楚科奇人驯服鹿的故事。他们住在欧亚大陆的最东北端,有一部分人以驯鹿为生,剥鹿皮,煮食鹿肉和骨髓。在他们的传说里,萨满驯服鹿,只需要一件东西。”

我茫然地看着它。

“蘑菇。”

驯鹿和人类一样,鹅膏蕈氨酸带来的致命幻觉,让它们在毒素的蛊惑中,醉生梦死。越是色泽丰美的生物,越是含有攻心之毒。

它自嘲地笑笑,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

我敏锐地发现,它对蘑菇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厌恶。

它试图抚摸我的头发。鹿口中艳丽的毒蝇伞紧挨着我的脸。

我被吓得打了个激灵,推开它,跑进了房间里。

关门之前,我忍不住回头看了它一眼。

它逆光站着,看起来有点落寞,绒毛上烫着一层淡金色的光,毛尖很细,像空气中悬浮着细腻的金粉。

但我不敢靠近它。

我见过的点光源太多了,它们把我烫出了一个一个光鲜的小洞。我在这钝刀割肉般的受戒中,被烫得六根清净,四大皆空。

我心生的向往,总是如芒如刺如刀,无一例外。

我把门轻轻带上了,一点光都漏不进来。

65

鳄鱼醒了,正在暴躁地觅食。

看到我,一尾巴把我扫翻,横在它的肚皮上。

我摔了个倒栽蘑菇,它顺势按着我,解开我的睡裤,里头只有片薄薄的布料。我回头一看,这玩意儿总面积不超过半个手掌,箍得两瓣屁股肉嘟嘟的红,跟和好的白面似的。

它又眼睛通红,开始发情了。等它完事了,那片布料被揉得皱巴巴的,能拧出白花花的黏汁来。

我蔫了半天,抱着枕头,啃了块事后面包。

它捉着我的小腿,又给我套乱七八糟的衣服,我被勒得难受,这才发现是条质地柔软的中筒袜,牢牢包裹着小腿,被衬衫夹锁住了,只露出一截膝盖。

它紧盯着我,嘴巴一咧,把我两条腿拢一起,来亲我裸露的膝盖。

“谢辜,你总喜欢光着两条腿,”它道,果然毫不客气地给我咬了圈牙印,“你记不记得,你有个学姐,让你去发社团招新的传单?你就穿的这一身,两团膝盖弯粉白粉白的,跟搽了胭脂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