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辜辜,”他轻声叫我,“你是不是很疼?”

我含着生理泪水看着他,点点头。

他看起来更难过了,就着把我圈在怀里的姿势,小心翼翼地低下头来,触碰我的嘴唇。

他的唇形很漂亮,有一点微微上翘的唇珠,接吻的时候占尽上风,一点濡湿的白雾呵在我下颌上。

我吓得像只鹌鹑,一动不动地任他亲了一会儿,后颈上起了一片细细的鸡皮疙瘩。

不是我丧权辱国,实在是在这么近的距离内,他半阖的漆黑睫毛,微微侧转的修长颈线,和用力到青筋暴起的手背,无不散射出刺目的侵略性。他这自导自演的吻戏太过投入,我都错觉他的确触碰到了我,而非对这一团冰冷的空气发癔。

“我每次梦到你的时候,你都像这样,含着眼泪看着我,”他道,“我来找你,我来保护你,好不好?”

不了吧,我还不想尝试脱敏疗法。

我的眼神肯定如实传达了抗议,否则他不会像当胸中了一箭那样,向后猛退一步,甚至别过头去。

沸腾的月光趁虚而入,几乎是迎面浇在了我的发上,那简直像一锅倒覆的热粥,我惨叫一声,用两手抱住了头。但这显然是个错得离谱的决定。我裸露的十指,疼得钻心剜骨,简直可以徒手在墙上扒拉出十个血淋淋的惨字。当人太惨了,真的,有血有肉有欲有情,还有过分清晰的反射弧,因此每一种痛苦都能有的放矢,如期而至。

我怀疑他是求爱不成,试图杀人灭口,这下子还能借着月光,省下毁尸灭迹的力气。

“你为什么要害我?”我忍不住大哭道,“你跟我有仇?”

他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十指颤抖得不成样子,甚至连那张薄薄的床单都捡不起来。

这就是小朋友的不靠谱之处,口口声声说要保护我,奈何他就是我的飞来横祸。

我还是得自救,在我被彻底煲成蘑菇汤前。

我一弓身,夺门而出,在过道狭长而棱角分明的黑暗里,一头撞进了隔壁的病房里。

培养皿睡得很不安心,双眉紧皱,我的身体正在急剧缩水,我管不了那么多了,像一枚投梭那样钻进了他的被窝里,砰的一声,在一团温吞可靠的黑暗里,化作了一朵蘑菇。

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是睡着了,还是昏死过去了。

睡梦中似乎有人剥开了我身上的被子,我白花花的菌柄,和四仰八叉的睡相,再一次大白于天下。

我冷得哆嗦了一下,泪汪汪地抬起头来,正对上培养皿若有所思的视线。

他在看我,和我脑袋上的一排牙印。

然后冷笑了一声。

23

我一定要拿小本本记下来。

某年某月某日,他对我进行了惨无人道的捆绑play。

他用医用输液贴,把我黏在了他的手背上。他的皮肤炽烫无比,那鼓起的淡青色静脉还在急促地震颤着,甚至让我错觉我是依附在他心房之上。

然后带着我,大摇大摆地推开门,前去拜访他的隔壁邻居。

没有人。

傻`逼弟弟昨晚又发病了,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挣脱磁扣约束带的桎梏的,总之是有如神助地徒手拆下了窗边的老式插销,用那枚薄脆的锈铁片,划开了自己的手臂。

桡动脉,旋前圆肌,桡侧腕屈肌,掌长肌,都被切割得像烂熟爆裂的西瓜瓤,我对人体构造知之甚少,单听护士的只言片语,只能脑补出一份血淋淋的鲜切果盘。

总之那些热气腾腾的西瓜汁从他身体里泉涌而出,把他冲进了急救室里。

现在还没出来。

傻`逼弟弟在惹人伤心一道,别有所长,夏小姐这阵子真是憔悴非常,好在